裴亦看着钟运泽手机里的十几个未接来电,都是周幸打的。
裴亦不由吐槽,早干嘛去了,要是她不矫情,老大还用得着分心去担心她的事情,让张扬有机可趁去上西城的节目吗?吐槽归吐槽,裴亦有些担忧地看着钟运泽:“老大,怎么办。”
钟运泽手里转着笔,仿佛在思考什么,半晌才道:“我想回西城。”
西城?这个时候回西城做什么?张扬那个神经病,谁知道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万一将老大母亲的事情抖落出来,那……
涂峰挂了苏佳的电话,被骂得毫无头绪,又听说钟运泽要回西城,立刻就猜到他想做什么。
谁在西城。
周幸啊。
这个时候了,钟运泽还在想着怎么保护周幸。
可是涂峰了解钟运泽,他想做的事情,没有做不到的。涂峰叹着气让裴亦给钟运泽订机票,下一次巡演在五天后,三天后钟运泽还要去录“超能新星团”的最后一期。
希望钟运泽能赶得回来。
周幸想了想,又给钟运泽发了条微信:“有空给我回个微信。”
语音刚发过去,就听到敲门的声音。
可视门铃里是钟运泽有些疲惫的脸。
周幸没有想到钟运泽会忽然出现在西城,又害怕他被人偷拍,忙将他拽了进来,看了一眼时钟,已经是晚上十点。
周幸估摸着钟运泽只吃了一点飞机餐,便挽了挽袖子:“我给你煮碗米粉吧。”
青菜、虾、煎蛋。
这是当初老周还在的时候,唯一教给周幸的一道菜。
钟运泽坐在沙发上,昏黄的灯光下,周幸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忙碌着。
多少次,他在梦里见过这样的场景,也想过如果以后能在一起,结婚之后,他可能会很幸福。
钟运泽想着一会要说的话,突然觉得心里有些痛。
舍不得。
可是就连他也没有把握,能不能打赢这场仗。
卓义东有一句话说的很对,既然这样,他不想再将周幸拉入这个漩涡里。
热腾腾的米粉装在大瓷碗里,撒上绿色的葱花,白色米粉上面铺着青菜和虾,还卧着一个煎蛋,令人食指大动。
钟运泽洗了手,接过周幸递过来的筷子。
一勺热汤,饱含鲜虾的鲜甜,略有弹劲的米粉吸入嘴里,仿佛又回到了过去。
老周在厨房里忙着张罗给他们做吃的,周幸在一旁看电视,他在桌子上帮周幸做作业。
周幸杵着脑袋,满眼期待:“怎么样?”
钟运泽心满意足地笑:“好吃。”
一碗米粉就这样连汤带料通通进了钟运泽的肚子里,周幸得意洋洋地站起来收拾碗筷,却被钟运泽拉住手:“我有话要说。”
周幸愣了一下,随即道:“那,我们沙发上说。”
墨绿色的沙发,上面还罩着白色的沙发套,那是老妈一针一线自己做出来的。
上面绣着的荷花已经有些脱线,颜色也逐渐变浅。
时光就像是橡皮擦,慢慢擦掉生活的痕迹,也留下了岁月的斑驳。
只有身边的这个人,岁月好像待他很好,坐在沙发上,好像还是十八岁那年初见,她从东城跑回来,他怕她出事,跟着回来时候的样子。
那时候,她觉得他很烦,又害怕老周知道自己逃学,就威胁他跟着一起向老周撒谎,就说学校放春假。
老周不懂得贵族学校有哪些假期,看到宝贝闺女回来了,乐呵呵地准备她爱吃的东西。
十八岁的钟运泽,就这样站在周幸身边,一直到到了现在。
“阿泽……”周幸先开了口:“我想……”
“你应该都记起来了吧。”钟运泽淡淡地道。
周幸颔首,“嗯。”
“那你应该记得。”钟运泽抬起头看向周幸:“我们两年前就分了手。”
周幸没有想到钟运泽会跟她说这个。
这几天,她一直在想,自己能不能有那个资格站在钟运泽身边,可是她又想明白了,只要能够在他身边,不就够了吗?
张扬的新闻上了热搜,她害怕钟运泽会受到什么伤害,所以一个劲地给他打电话。
她想要将这份心情传递给钟运泽,想告诉他自己已经下定决心要一直陪伴在他身边。
“阿泽。”周幸忽然有些不知所措:“我不明白。”
钟运泽觉得自己的指甲都要掐进手心里,只有这样他才不会心软,“有什么好不明白的,我骗了你,我们两年前就分手了。”
难以开口的话却没有像想象中那般难以说出来,周幸努力忍住眼泪:“那你为什么将我接到身边。”
“周幸。”钟运泽满脸的失望:“我想过给我们彼此一个机会,可是两年之后,你恢复记忆的第一瞬间,不是找我问问,而是自己去寻找所谓的真相。”
有多么相信就有多么失望。
“一个月。”钟运泽苦笑:“你不和我联系,自己来西城找工作,为了证明什么?”
周幸哑口无言。
钟运泽接着道:“为了证明你没有我也可以过得很好?”
一个月没有联系,没有见面,周幸原来有一堆的话想告诉钟运泽,可是如今,她看着满脸失望的钟运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从一开始,她就没有相信钟运泽。
“阿幸。”钟运泽的声音有些艰涩:“你证明得很好,你没有我,也可以过得很好。”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虽然这样说,可是周幸的心里有一个声音在说,你撒谎,你就是这样想的。
“你去过医院了?”钟运泽眼里满是失望:“为什么不问问我,是不是给你下了药?”
“我……”周幸心虚,她确实怀疑过,她长久失去记忆,而且吃了这些药,头疼的病从来也没有好过。
钟运泽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了一个档案袋,“打开吧。”
周幸打开档案袋,里面是自己的病历,从她开始头疼的那刻起,她睡不着的那刻起,她已经生了病。
钟运泽带她去医院,从来只说是因为压力大,所以头疼才会失眠,也从来没有告诉她,自己得了轻微的抑郁症。
所以她才需要吃抑郁症的药。
周幸看着病历明白了一切,她想要解释,却又被钟运泽打断:“周幸,我也是个普通人,我也会累。”
周幸愣在那里,她的阿泽,从来都是那样意气风发,从来都是那样无所不能,好像没有什么事情可以难倒他。
可是,现在的阿泽,就像是她在梦里见过的那样,脸色苍白,神情疲倦,仿佛真的已经对她失望透顶。
眼泪凝结在眼眶里,周幸别过头去,她不敢和钟运泽对视,她害怕一看到他,她就会哭出来。
钟运泽站起身来:“到此为止吧,周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