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元化抬了抬手,示意凉寨众人安静。
“庞龙,之前你我两寨虽然多有摩擦,但都是手底下儿郎们的小打小闹,你我几位当家的都不会出面干涉,但若是今日你们黑风寨决心要下黑手,你我两家便彻底是不死不休的关系了。”申元化冷道。
“哦?把到手的肥羊放走可不是我们黑风寨的作风,再说,若是没有活口回去,难道你们凉寨还敢贸然打上门来不成?”庞龙揶揄道。
“我们把五叶灵芝留下,我可以当今天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你我两寨一切如常。”申元化脸色阴沉似水。
对面的贺四连忙急道:“庞三当家,千万不要信了他的话,申元化此人睚眦必报,若是放了他回去无异于放虎归山,指不定哪日便咬我们黑风寨一口狠的,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啊。”
庞龙扫了他一眼,对着申元化冷笑道:“看我们的功臣都这么说了,我怎么能不顺了他的意。五叶灵芝自然是要留下的,你们人嘛..也不必走了。”
话音刚落,庞龙也不再多言,直接吆喝身后的黑风寨子弟一拥而上,同时身体一震,貂皮大衣便脱身而落,自己手持开山斧迎着申元化大步冲了过去。
申元化脸色难看地望着疾驰而来的庞龙,心底怒骂一声,随即从腰间掏出颗乌黑似墨的丹药,咬了咬牙便往嘴里扔去。
“庞老狗!!同我死来,今日一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申元化掏出大刀,暴怒恨声道。
申元化此时心中的怒意简直滔天覆海,他所吞吃的丹药名为“破厄丹”,乃是江湖中一种颇有声名的丹药,虽名为破厄,但却对服用者身体有极大的伤害,吞吃者即使身体足够强健,能忍受药性发挥时的伤害,往后也将潜力耗尽,绝无在进一步的机会,到了晚年更会顽疾残身,可谓是一种破釜沉舟的绝命丹药,在江湖上素有“欲破身前厄,先绝未来途”的箴言。
申元化吞下丹药的时候就知道,以如今自己身体的状态,这一战后即使侥幸未死,往后也是伤残半生,甚至能不能动武还是两说。对于他们这种山贼来说,残废了跟死了也没有什么两样了。
哪容得他心中不恨意滔天。
持斧而来的庞龙看见申元化吞吃了丹药后,气势瞬间暴涨,浑身通红似火,心下就是一惊,随即反应过来,惊声道:“你这个疯子竟然还带着破厄丹!好魄力!只是你今日就是逃了出去往后也是个半废人了!“
申元化拖刀奔来,激声道:“逃?我为何要逃?不把你们这群杂种杀光怎能泄我心头之恨!”
两人都是真气有成的高手,彼此不过十数丈的距离,全力奔驰之下很快便交上了手。
不过刹那间,两人之间一阵阵刀斧相交的铿锵轰鸣传来。
两寨的手下也纷纷交上了手,但凉寨只有六七人,而黑风寨那边足有十几人,不少战圈中显现出两三人对敌一人的场景,凉寨明显的落在了下风。
身边的凉寨众人都已经冲了上前,而一身凉寨制服站立在后方的王吾在空地上便显得极为突兀显眼,很快便有黑风寨的人提斧冲了上来。
王吾望着那一脸凶意提斧而来的大汉,轻轻叹了口气,把手上的药饼直接一口吞掉。
然后一手成掌,一手握拳向着那大汉迎了过去。
“彭彭”
那大汉手上斧头刚要劈落下来就被王吾一章拍落,胸前挨了王吾一拳,整个人惨叫着如断了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
正在交战的众人都被突如其来的“空中飞人”惊到,手上的动作都慢了一拍,一个个惊疑不定地往王吾的方向望去。
林虎惊得目瞪口呆,他只在和一个黑风寨众交手,还勉强能观察下周围情形,方才他瞥到这个他搭讪过的新人竟然只是一合之间便把一个看上去很威猛的黑风寨人打得倒飞出去,不知死活,心间简直不敢相信。
他很明白这些黑风寨的人个个都不是善茬,所谓“锤斧之勇不可敌”,那大斧分量极重,挥舞起来比凉寨用的大刀还要霸烈勇武,他却亲眼看到那个比自己还要高大威武的新人只是一掌一拳便将那人手中大斧震落,更是整个人都轰飞了丈远。
这是何等怪力?
我竟然还想过坑他??
林虎心间后怕,手上却是露了破绽,被敌人反应过来一斧划中胸口,惊怒之下不敢多想,连忙全身心投入战斗中。
黑风寨的人都是多年的亡命徒了,心胆气极盛,仗着人多势众,虽然见王吾诡异,但也没有被吓破胆,很快便有三四个大汉从其他战圈中脱战而出,齐齐奔向王吾而来。
“呔那秃头,休要猖狂,吃我一斧!”有大汉高喝道。
王吾一听,顿时气得合不拢嘴,咬牙道:“竟敢小觑强者的象征,就让你们这些弱者看看我舍弃了头发修来的力量吧。“
王吾沉肩胯腰,把手按向腰间刀鞘,摆了个拔刀术的起手式,看着很是威武。
举斧而来的四个黑风寨大汉围成半圈,疾步奔向王吾,两手举着开山斧从不同角度或是横劈或是竖劈,朝着王吾狠狠劈将而来。
“咔嚓”
王吾手中大刀出鞘,银光乍闪还现,三尺匹练连成一片,月光辉映刀光,闪烁出刺眼亮芒,挥舞之间劲风呼动四散开来,一阵阵森然寒气如浪涌般铺面而去。
王吾哪里会什么拔刀术,摆个架势也不过是临时起意,有样学样而已,但若是有高手在此,就会发现这一刀之凶悍霸烈简直骇人,若说拔刀术是“风驰电掣,逐电追风”,敌人还没反应过来便要身首异处,那么王吾这一刀便是“横空霸日,势如破竹”,敌人只能眼睁睁看着大刀斩下自己头颅来!
这一刀,不是拔刀术,而是霸刀术!
无他,唯力而已!
“无可抵御!!”“势不可挡!!”
黑风寨四人心底狂呼,只感觉那秃头汉子拔刀而来,明明还能隐约看到大刀挥舞而来的轨迹,那刀却仿佛不是刀,而是一座重若千钧的大山,劈头盖脸地在向他们飞来,猛烈的劲风压得人胸间发闷,直喘不上气来。
所谓一寸长一寸强,大刀本就比他们的开山斧攻击范围更长,黑风寨几人心知一斧不能建功,连忙收斧挡向大刀。
刀斧相交之间,甚至没有发出金属相交本应有的铿锵声,仅是一声脆鸣后,在黑风寨众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那恐怖的大刀如同收割杂草般摧枯拉朽地将他们手上两指粗的铁制斧柄一一横腰斩断,然后去势不减地在他们胸前划过。
“噼哒”
先是最左边的大汉,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几个黑风寨大汉手上的残缺斧柄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掉到了地上,一个个眼睛瞪得浑圆,嘴上颤抖着想说什么,才发现只能发出嘶哑的呼声,于是齐齐茫然地低头望去。
下一刻,几人茫然的脸庞陡然凝固,扭曲成不可名状的恐惧。
借着幽黄的月光,只见这四个大汉胸膛上,赫然烙着一道自左而右,自上而下的骇人刀疤,也许已经不能称为疤了,因为这道恐怖的刀痕在四人胸膛上连成一线,几乎将四人拦腰折断,其内森然白骨和破碎的内脏还隐约可见。
“你..呃..呃..”其中有个大汉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只是刚吐出了几个字,便死瞪着眼睛往后倒了下去。
这一倒仿佛成了引线,其余几个一脸惊骇的大汉也纷纷倒下。
王吾收刀而立,望向眼前几个死不瞑目的大汉,低叹了口气,道,”在没有弄清楚彼此强弱之前,不要擅自给别人取绰号啊。“
王吾倒没有为这几个山贼的死心里有什么波澜,他本就不是什么圣母婊,心底很清楚活在这乱世中杀人是在所难免的,王吾不愿意呆在凉寨是因为不滥杀无辜是他的底线,至于这几个人,一个个手上不知道沾了多少条人命,就是再杀十个王吾也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
王吾刚叹了口气,忽然发现周围的气氛很是诡异,本应是金铁相交,杀声鼎沸的战场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是一片死寂。
王吾摸了摸自己的大光头,转头望去,才发现无论是凉寨中的人还是黑风寨的人,一个个手上都停了下来,呆若木鸡地望着自己,那眼神像是活见了鬼一样。
“你们继续打,不用管我。”王吾摆了摆手,没有搭理这些小喽啰,径直向远方还在激烈交战的两位三当家走去。
一路上,无论是凉寨还是黑风寨的人都不敢拦在王吾面前,就是正在交手的人也下意识地让开一条道来。
那阵势
如避瘟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