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惜不动:“在院子里呢?”
“怎么了?”
小雅转了一个身子,没有作声。
一会,糕蒸好了,两人吃了。
小雅用嘴吹散了热气,一边顺嘴说道:“这个米糕,我还是觉得江妈妈做得好些,这个还是太硬......”
忽掩了嘴,看着李惜。
李惜嘴角牵起一抹微笑:“已经不错了。快吃吧!”
小雅忙咬了一口,“哧溜哧溜”地吸气:“烫!”
李惜递过一杯水:“喝点水压一压!”
小雅接过,大口喝了起来,咕嘟咕嘟地。
李惜低头咬着糕,细细嚼着,半日未咽下去。
两人一时都没有说话。
......
李惜站在院子里,目送小雅走远。
她回屋,看着盘子里剩下的那块黄色的米糕,怔怔地发呆。
若论米糕,自然是王妈的米糕做得好。
与旁人不同的是,上头定要撒了东西:糖粉、豆粉、桂花,换着花样。
她慢慢伸了手,拈起,掰了一块,塞进了嘴里,冷掉的糕,有些硬。
她伸了脖子,咽了下去。
......
一个月后。
大殿台阶上洒扫干净,连片叶子都没有。
花青缓步下来,步伐悠闲,长袖飞舞,他伸手掩了一下嘴,目光一顿,招手:“你过来!”
正站在花荫下的一个弟子忙低头跑过来,垂手。
轻声:“师叔!”
花青瞧了他一眼,不悦:“说话怎么像蚊子哼哼?喏,把那两盆花搬到那边石阶上去,老不挪窝,都蔫了。不是嘱咐过,这花喜阳,搁在这墙根下,一到午后,就阴了下来,要到明早才能再见到光,难怪呢,这早到了花期,这花还都没动静。”
他单手指了墙下两盆碧绿的植物,絮絮地说着,一边轻皱眉。
真是不够操心的,一大早的,这些琐碎的事一件接一件,真是没个完。
偏他提了多次,师伯就是不许,只说这些事要学着操持,磨磨性子。
花青觉得自己再这样操心下去,他的头上都要长出白发了。
他抬手甩了胸前的发丝往后,瞥得那小弟子低了头,弯腰去搬那花盆,这才一步一步向下走去,到了门口,又回头,见已经搬到了台阶上,方径直去了。
身后,小弟子铆足了劲,连着搬了两盆花上了台阶,摆好,这才一屁股坐在台阶上,擦汗。
这两盆花着实不轻,比她人还高,费了她老大的力。
仰着头,望望空无一人的院子,这才慢慢咧开了嘴。
真好啊!
竟然连花青都瞒了过去。
耗时2个月,李惜在常碧青的指点下,不断修改,完善,终于完成了这张幻术符。
为了测试效果,李惜就直接用在自己身上了。
今日,她一早起来,一路走来,没有人发现她的不妥。
转了一圈,她就直接往大殿这边来了。
碧羽门的小弟子,有数百之众,来来往往,除了那些有地位的内门弟子,其余的,只要不刻意,许多都是面生的。
能瞒过,李惜并不是很意外。
所以,为了保险起见,她往大殿来了。
先前,她还有些忐忑,低着脑袋挨到了做杂役的弟子中间。
如今,她只剩下了欣喜。
能瞒得过花青,自然是没有什么问题了。
她一蹦一跳地跑了回去。
虽然有个缺点,不能开口多说话,在熟人面前,容易露馅。
这个确是难以改变的。
不过,只要不是特别熟悉的人,也是无妨。
常碧青说了,李惜的修为不够,所以,只能这样。
想起常碧青制作的那张幻符,可是男女声任选,简直是现代版的变声器,李惜只能是羡慕的份。
幻术符,每日里一换,她只能自己亲自作符。
她心情不错,再不停留,往山道上跑去。
......
山路两旁,是深沟,望下去是嶙峋的石块和丝丝缠绕的雾气。
这里通往灵植园。
雾气越发地重了,李惜觉得自己是在云中穿行。
她小心地看着脚下,以免踩空。
今日天还早,想着带翠云过来滋养滋养。每回来,都是做贼似地,不是大清早,就是黄昏,今日,因为顶着这幅皮囊,竟然是觉得空前的安心。
她突然停下,右侧似乎有动静。
她蹲下,运足目力,看着下面翻涌的云雾,揉眼,定睛。
看着翻滚的青雾,瞠目结舌。
眼花了吗?
李惜屏住呼吸。
雾气稀薄处,露出了碧油油的一截子蛇身。
她心里发慌。
“怎么回事?不是早死了吗?怎么又出现了?”
眼前这条蛇,不正是那条死去的大青蛇吗?
这是怎么回事?
看着那条若隐若现的大青蛇,李惜腿肚子不免有些发软。
这是来找她复仇来了?
这里是灵植园附近.....
她轻声:“你瞧瞧,是不是?”
白恩跳到她的肩上,飞快瞧了一眼。
“这是五幻灵蛇。”
李惜瞪大了眼睛,这才发现,那条大青蛇额头上有一颗红色的瘤,若隐若现。
她吁了一口气。
“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是师父那条蛇,阴魂不散,寻我报仇来了。”
李惜抚着胸,轻声嘀咕:“你说,它在干什么?不会也化身吧?”
看着那条蛇隐入到浓雾当中去,她直起身子来:“走吧。还是远离为妙。”
或许身边有了黑曜、阿墨他们,李惜现在对这些妖兽也没有其它修士那般反应大,只要不妨碍她,就秉着相安无事的原则。
她转身,这才发现白恩早不见。
然后,她僵住。
“师......叔!”
她喃喃地。
身后,薄雾处,赫然站着花青。
正一脸铁青地看着她,眼睛里似乎是要喷出火来。
......
李惜跪在地上,面前站着常碧青。
身后,花青提着她的脖子,始终不曾松手。
路上,花青几番想掐死她,她感觉得到。、
只是极力克制,直到把她扔到了常碧青面前。
常碧青听完花青所说的话,半晌没有作声,就这样一直站着。
李惜懊恼之极。
花青问什么,她说什么。
果然,那条蛇,是常碧青身边灵宠。
看着常碧青面上的哀伤,李惜只能挤出一句:’“它吃了人。”
方才,她把云雾森林的事,也一股脑儿地倒了出来,似乎是为自己减轻罪孽般:“它真的吃了人,我才.......”
述说的时候,花青的呼吸声,清晰可闻,李惜听得背后一阵阵发紧。
她生怕花青忽然就一掌结果了她。
常碧青面色阴晴不定。
良久,他转身,看了一眼李惜,目光晦暗,定定地。
“你走吧!”
常碧青说。
花青霍地抬头,看着常碧青,焦急:“师伯!她.....”
他一脸的恨意,手指痉挛,捏了又松开。
李惜手足无措,真正是慌了。
她重重地叩了一个头,想辩解什么,又觉得此时,说什么都是多余。
不管怎么说,那条青蛇确实是死在自己手里。
这是事实。
无论有多少理由,都不够常碧青原谅她。
要是换了人,李惜可能就不会这么紧张,她会理直气壮地说一句:我是自保,为民除害。
可是,此刻面对常碧青,不知为什么,李惜总觉得心里发慌,不敢抬头去看她。
“师父!”
她叫道,不管不顾地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