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应该不是!”
李惜喃喃地,一边按住了白恩。
手心里没有动静,白恩竟异常温顺。
“白恩!”李惜放开了手,低唤了一声。
午后的阳光斜照在白恩小小的身躯上,银灰色的皮毛煜煜发亮。
它扭头,看着自己,小小的眼睛亮晶晶的。
李惜忽然有点难过。
“那个,你喜欢......哪里?”
她转头,指了指远处的山坡,云雾缭绕,仙气飘渺:那边主峰不错,阳光好,聚风敛气,灵气充足,然后,呃......李惜说着,然后,说不下去了。于风水灵脉这一块,她本就不懂,勉强说了几句,已经是词穷。
然后她就静默。
一人一鼠相对发愣。
须臾,“扑”地一声,白恩动了,落到了胸骨上面。
它顺着胸骨缓缓爬着,一路嗅了上去。
最后,它爬到骨架头部处,伏在那里不动了。
静静地,再无动静,似乎是睡着了。
李惜慢慢抱膝,蹲坐下来。
眼角瞥见面前的一截子腿骨。
腿骨修长,掩在半截衣袍下。
发黄的衣面上有几处隐隐有光,上面绣有法纹。
可以想见,这是个比较讲究的男子,应该和花青差不多吧?
李惜偷眼瞧了一眼白恩,见它依旧趴在那里......
李惜索性把头抵在了腿窝,发起了呆。
良久。
李惜就要睡去的时候,“唏唏嗦嗦”,白恩蹿到她的脚旁,顺着她的腿往上爬。
李惜捧了它,脑中嘶哑声响起:“埋了吧!”
夕阳下,李惜挥铲,在山坡上填土,一旁蹲着一只小小的身影......
回去,发现常碧青和花青候着。
常碧青已听花青提起,她看着李惜,叹息一声,说了句:“回来了!”
虽然修士不讲究入土为安,但是鸿光真人是在此地陨的,且托了梦,自然是要好生埋了。
“可惜了!”
常碧青也不免叹息,脸上有着淡淡的惆怅:”鸿光其人,天资卓绝,英年早逝,着实可惜,想当年,四峰会上试练......”
一向少言的常碧青竟多说了几句,言语之间多是惋惜之意。
花青也一脸严肃,收了先前的嬉笑之色,关切地问了一句:“可是妥当了?”
他回来听常碧青提起这位鸿光真人,知道很是年青,就已经是金丹大圆满,要不是百炼宗突遭横祸,将会是云洲大陆最年青的元婴修士,咋舌。
花青自是年轻气盛,对人一向是不服的,对有着同病相怜的鸿光真人却不免多了几分惋惜。
如果不是......
他瞧了一眼李惜,要不是她那道血符,说不得他如今亦是落得和这个鸿光一般吧?
他看着李惜散乱的发辫,见衣领处沾有草屑,哼一声:“洗手吃饭了!”
......
李惜回到屋子里。
白恩很快就溜到了桌下,自己的小窝,伏在里头,再不吭声。
四下安静,夜色渐浓。
外面阿墨不知什么时候蹲在树杈上,静静地,和一侧的树干融在了一起。
李惜躺在床上,侧耳听着桌下的动静。起先还感叹几分,后来就睡着了。
白恩一个晚上都没有动静。
李惜一觉醒来,下意识地往桌下一瞧:白恩不见了。
李惜一个激灵,跑到院子外,阿墨也不在。
她想了想,直接往外面跑去。
清晨的风凉浸浸的,李惜跑得浑身发热。
晨光下,小小的一团,端坐在那里。旁边蹲着阿墨,长长的黑尾竖着,沾着雾气。
李惜轻轻走过去。
两只同时扭头。
白恩跳到阿墨背上,跑过来。
“等等。”
李惜低头看着那新鲜的泥土,似乎平了不少。
她蹲下,伸手.....
“不要!”
白恩说。
李惜顿一顿,继续。
土堆被扒开,下面空空如也。
鸿光真人的骨架不见了。
李惜吃惊地,四下一瞧,下意识就要往回跑。
走了两步,顿住,看着白恩。
“你不急啊?那可是你的身子。”
白恩眼睛亮晶晶,眨了一眨:“算了!”
“嗯?”
李惜转着眼珠子。
鸿光的骨架埋在这里,有谁会去挖?此地就他们几人,有阿墨它们在,连只大点的猛兽也没有的。
李惜看着白恩:“我去找师父来帮忙一起找.....”
“等等!不要找了,是我!”
“啊?”
李惜吃一惊,四下空旷,并无新土。
眼前微光一闪。
白恩伸了爪子,一枚圆环出现在它的爪上。
“这是什么?”
李惜伸出手去,轻轻拈了起来。
白恩眨巴着眼睛,看着她。
李惜拈在指尖,举高了细观。
一枚细细的银色圆环,类似于尾戒。
上面隐隐有花纹,只是太过细小。
她凝神,疑心看错。重又看了一遍。
这是?
白恩细声:“如意戒!”
李惜手一抖,忙稳住。
“储物戎指?”
她吞了一口口水,语气欢喜:“有多大?”
“横十丈!竖五丈。”
李惜大喜,飞快默算了一下,近乎一间大殿的空间......
“你的?”
继而恍然:“你把他......把自己,给放进去了?”
她眨巴着眼睛:随身带着自己的尸骨?
白恩点头。
李惜.......
山路上,李惜甩开胳膊往下走。
不时抬眼瞧一眼中指上的戎指:银色微闪,不注意一时瞧不见。
“你别弄丢了,还是放在我这里合适。”
李惜振振有词,不放心。
“这可是储物戒指,谁不眼馋?你们百炼宗真是财大气粗,这样的东西也有。我给你保管。”
白恩也就随她。
她说得没错,他如今被困在这只灰鼠内,丝毫没有办法。
要不是这颗养魂珠,恐怕它只能更加憋屈,连精进都不能。
这枚如意储物戒,一直戴在他手上,由于材质特殊,不曾损伤,嵌在小指骨上,不细看,发现不了。
里头有着他历来收藏的东西,杂七杂八地,也不少。
只是它现在没有心情去管这些。
眼下最重要的是:他的肉身已毁,回归真身这条路已是不可能。
“你说,要找一具新的身子?”
李惜点头,一脸同意:“是得换一换,这回,怎么也得找一具英俊潇洒,高大帅气的,看着养眼。”
她兴致勃勃,继而又发愁:“很难吧?”
这不就是夺舍吗?
被夺的那个人,会死的吧?谁会愿意平白无故舍了身子......
注定是一场生死战啊!
李惜又忧心忡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