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最快的速度，张小米回到了公寓。

吕月月并不在。

张小米躺在床上，回想着最近发生的一切。

一切都搞砸了。

生活似乎回到了起点。

她看到窗台上多出来一个相框——当然是吕月月放在上面的。

那是一张照片，是她和在附近闲逛的时候，和一只孙悟空打扮得猴子的照片。

本来，那只猴子的身边并没有人，吕月月先发现了它，大叫着让张小米过去拍照。

张小米是害怕这些小动物的。但拗不过吕月月的拉扯，只好请路人用自己的手机帮她俩合照了一张。

然后，从旁边蹦跶出来一个大姐，她的手里拿着一块牌子，上面“合照十元”四个字。

“收费可以，但你至少提前说清楚啊。”吕月月有点儿不乐意了。

“现在说也不晚啊大姑娘。”大姐乐滋滋地伸出大手。

“照片我们不要了。”吕月月道。

“那不行，照片你都拍了。”

“我删了可以吧？”吕月月杠上了。

张小米知道这时候最好不要惹吕月月，因为现在的她不会给任何人面子。

“删了？小姑娘，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吗？等会走远了，几又从垃圾桶里给找回来。”

“那你来盯着么，大姐。”吕月月道。

“没那闲工夫，再说了，手机上那些功能花里胡哨的功能，谁能知道你到底是删了还是换了个地方。”

“大姐，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不就是十块钱吗？我至于吗？”

“至于啊，不至于的话你跟我废了这么半天话。”大姐道。

……

反正那一天，吕月月和大姐在那里争论了很久，久到张小米连连打哈欠。

直到她坐在旁边的休闲长椅上不住地打盹儿的时候，吕月月才把她摇醒。

“结果如何？”张小米问。

“打平了。”

“打平？这件事情还能打平？”张小米惊讶地道。

“那有什么不可以的，我最后给了她五元，然后她负责把我手机里的照片洗出来。”

说完，吕月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

照片里，猴子龇牙咧嘴地盯着镜头，张小米和吕月月笑的很开心

“照片还不错哩。”

“是啊，今天逛得很开心。”吕月月似乎忘记了刚才的争吵。

回过神来，张小米轻叹了一口气。“好羡慕这个没心没肺的傻妞啊。”

……

张小米迷迷糊糊睡着的时候，吕月月才回来。

第二天，张小米刚刚睁开眼睛，吕月月已经收拾好了。

“今天怎么去的这么早？”张小米问。

“今天店庆，店长让我们早点过去呢。”吕月月一边打扮一边说道。

“哦，真羡慕你啊。无忧无虑的。”

“我才羡慕你呢，五百强的大公司，工作又轻松。”

“忘了告诉你，我辞职了。”张小米叹了口气道。

“啊？！这么冲动啊？！”吕月月的眉毛一下子画歪了。“怎么好端端地，就来这一出？是不是因为那件事，有人故意为难你啊？”

“嗯，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个女主管。以前她不能把我怎么样，不过现在，人家已经是公司经理了，开除我只是一句话的事情。”

“那也得有个理由吧？”

“想要理由还不好找吗？”

“不行，咱们找她理论去。”吕月月走过来，坐在小米身边。

“不用了。本来我也没打算在那里干下去。”

“也是，胳膊拗不过大腿。咱还是重新找个工作算了。”

“听人说天下乌鸦一般黑，我都没有信心了。”

“别担心啊，你慢慢找。反正现在由我罩着你。”

“呃……谢谢。”

“哈哈，这是不是叫做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

张小米的心情终于舒缓了一点，翘着脚得意地道：“这叫做滴水之恩，该当涌泉相报！”

“去你的。”吕月月白了小米一眼，急匆匆出了门。

……

阳光照射进来的时候，整个房间都变得炫白夺目。

也许是工作的原因，张小米发现自己很久没有仔仔细细地收拾自己的小窝了。

一骨碌爬起来，张小米从窗户开始，然后是床铺，然后是书桌。

一点点、一点点地，整个房间再次变得干净、整洁。

书桌上的电脑，张小米也仔细擦拭了一遍。

然后，就像以往那样，张小米倒了一杯水，坐在电脑旁边。

开机，登录论坛。

好久都没有和大家聊天了呢。

像往常那样，张小米先是点进论坛里，看看有没有有趣的事情发生。

张小米的选择范围很广，并不像其他人那样，只关注美事电影、娱乐八卦、宠物养成其中的一种或者几种，更不会专注于游戏、体育、军事科技之类的东西。她的选择范围很广。只要是有趣的的事情她都会瞄上一眼。比如某位科学家发现了地球多少光年之外的黑洞，比如某个小孩刚生下来就长了门牙，妈妈很苦恼，她都会看上两眼。

但今天，也许是自己的心情并不怎么好，张小米并没有找到让自己会心一笑的头条。

动动鼠标，点开本地板块。

一张妖异的图片让张小米心头一惊。

正是自己手捧憋尿丸的图片。只不过脸上被人涂抹了血红色的叉号。

下面的标题更是耸人听闻：“老来俏员工因为一己之私，枉顾他人性命！”

下面的一条同样是关于自己的：“录音石锤员工恶劣行为，或已涉及犯罪！”

张小米点开了第一条帖子。里面有个录音附件，时长一分多钟。

小米当即点开。

很快，犹如录音棚般的音质传入耳朵。

是艾菲的声音——经过降噪和重音强化后，颇有点儿义正言辞的味道。

“产品说明会之前，你有认真了解过我们的产品吗？你有正确讲解过它的形状和副作用吗？就像其他讲解员所做的那样。”

之后便是长时间的沉默。在不明真相的人看来，也许这小米这时候已经无话可说了。

艾菲的声音再一次传来。这一次的处理更为巧妙。声音里带着一丝宣判的意味。

“怎么？这些你都没有做到？看来，你的内心并不像镜头前那样完美。你只是一个昧着良心赚钱，却要通过阴谋诡计赢得赞誉的、心机深沉的女孩。对吗？”

如果配上合适的BGM，效果一定很棒。但对方并没有那么干，看来是想偷偷做手脚的同时，又尽量保留原汁原味的感觉。

之后便是长时间的沉默，如果不是进度条还有一段，张小米会认为这段录音已经结束了。

很快，一个尖利地，带着歇斯底里的声音大喊道：“随你怎么说。”

“大概……应该是自己的声音吧。”张小米想。但她记得自己只是随口说了一句。而不像录音中的自己这么疯狂。

艾菲再次开口了。

不过这一次，之前的威压和审判的感觉荡然无存。而是以一种温柔的、劝告的嗓音轻柔地呢喃着。

“怎么，你是默认了，还是羞于开口？别纠结了，只要你点点头就可以了。我代表公司的负责人像你保证，我们公司不会去追你一个诚实的员工，哪怕她曾经犯过一些错误。”

多么温柔的声音啊，这个对声音做出后期处理的人一定是个高手。

张小米甚至有点儿羡慕他的动手能力。只是……只是他在帮艾菲做出这些事情的时候，良心有没有感觉到痛……

算了，还是看看网友们的评论吧。

现在的网友可不是那么容易好糊弄的。尤其是一些被大家戏称为杠精的人，无论什么事情，他们总能从另外一个方面进行解读。

“这个女人还挺漂亮的，就是整容过多了。”

恶魔的声音——奶奶的，有眼无珠说的就是这种人。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啊，反正都不是好东西。”

呃……

“这个老女人也太不是东西了，步步为营，威逼利诱……”张小米很满意，心想并不是每个人都容易被人利用。但这个网友的帖子挺长，而且在对艾菲一顿猛批以后，话锋一转，又开始攻击起小米来：“不过这个员工就更坏了。做了坏事还抵赖，脸皮比城墙还厚，不知道多少人就是栽在这种长相甜美，实则蛇蝎心肠的女人身上。最好别让我见到她……”

张小米随便翻了翻，没有像她期望地那样，有一两个火眼金睛、看穿一切的勇士站出来，为她摇旗呐喊。

几乎所有的留言都充斥着谩骂和攻击。区别无非是针对她还是针对她和艾菲两个人而已。

但无论怎么，艾菲都是成功的。大家的火力都集中在了张小米和艾菲两个素未谋面的女人身上。似乎没有多少人提起这次事件真正的起因。

……

本来想从网友这里得到一丝慰藉的张小米，心情更加糟糕了。

退出这些乌烟瘴气的帖子，张小米直接给“火星人”发了消息。

“你好，在吗？”

半晌过去，没有人回话。

张小米失望无比。关掉了论坛。

现在，她觉得自己和这个世界完全失去了联系。

……

绝望之时，张小米瞥见了一个金光闪闪的东西。

就在张小米素净的电脑桌面上，有一个小小的图标。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个小图标都很吸引人的目光。

“女王宝典。”张小米轻呼一声。

她这才想起火星人说的话，女王宝典里到底有没有新的内容出现，他并不知道。他只是将它转送给小米而已。

那么，就算没有和火星人取的联系，女王宝典里的内容也可能已经更新了。

这样想着，张小米匆忙在图标上点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