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沧海健步如飞,不过十分钟,就把东西丢回家里,去自己的“秘密基地”练拳。
说是秘密基地,其实就是一栋废弃的酒店。位于花园路二街的出口处,足足有二十多层楼高,原本是小城的地标性建筑之一。
但是由于各种原因,这天名酒店却在短短几个月之间收水倒闭了,只留下这栋外表光辉灿烂的大楼,一直卖不出去。
季沧海多番寻找之下,终于找到了这个适合自己练功的场所。
人少,清净,宽阔。
简直不要太美好。
多年的废弃,让这栋酒店完全失去了供应水电的能力,季沧海也就只能选个靠窗的地方来练拳,毕竟,练拳这种东西,姿势一定要调整好,不然练着练着走火入魔就倒霉了。
没有电梯,季沧海便走楼梯,他要去的景观层就在十六楼,完全靠腿,没毛病。
把道士送给自己的铜钱丢进裤袋里,季沧海伸了个懒腰,拉伸了一下筋骨,便开始了今天的练习。
只见他身体微倾,双手也落在了地上,呈四足着地的姿势。深呼吸了两下,他自然地摆了摆头。就这一摆头,季沧海就完全进入了状态。虎乃百兽之王,顾盼之间自有王者的威严和气度。季沧海对着坐忘论上的图谱苦炼之下,终于在内气充盈之后,打开了神意的大门。
这虎跃式,季沧海练出了神意。
换句话说,现在的他,比真正的老虎更像老虎。头一摆,身一倾,腾跃之间,酷似饿虎扑食。身一坐,体一静,又似被万兽朝拜的王者。卧倒于地,又似敛息收劲,精气神全蕴于内,正是兽王之眠。
几招几式之后,季沧海完全忘记了自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人类,完完全全的沉浸到身为兽王的功夫里面,静卧许久又腾跃舞动,由是反复不停,虎形真谛逐渐在握。
不知金乌之西坠也。
又一次卧虎眠以后。
季沧海终于从百兽之王的状态中脱离出来。大型的玻璃落地窗外已经没有了太阳的踪影,只剩下霓虹灯广告牌在不停变换着妖娆的身姿。
夏天小城的太阳落山格外的晚,看这架势,估计已经是八点多了。季沧海心想,急急忙忙地下楼。
说来也怪,明明在这里练了一天的虎跃式,季沧海的身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汗珠,除了倒地翻滚时沾染的尘土,竟再无一丝污垢。
季沧海不奇怪,他知道自己已经到达了书中所说的虎跃之意:“外有王者之神威,内有无漏之真气。”
这是归元拳的第一境,也是正式登堂入室的本事。季沧海想。虽说没有一个师傅亲自指点自己练功,但是不时进入的书桌空间,却可以观照自己练拳的错误之处,并加以改正。
但是,这个书桌空间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季沧海把这个问题归入了“目前难以解决所以不用去想的问题”之列。
坐忘论中写着,过虑伤神。
他才懒得去伤神呢。
十六楼的高度,对于季沧海来说不过小菜一碟。思家心切害怕被骂的他更是加快了脚步。
一阵嘈杂的声音迫使他停下了脚步。
天名酒店的一二楼是连着的,作为大堂之用,但现在却传来了这么一阵嘈杂的声响,必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
季沧海下意识的放轻了脚步,把头偷偷地探出安全出口的外面,看看情况。
虽说天名酒店已经多年没交水电费开不了灯,但是门外的路灯也足以把大门洞开的酒店大堂照的通明透亮。
有两帮人正在里面对峙着。
左边那伙人的人数稍微少一点,但每个人都有着相当强壮的体格,算是体质上占优。右边那伙人虽然不是个个都肌肉突起,但总是雕龙画凤的野蛮之辈,人数上也占有优势。
季沧海一拍脑袋,我分析这个干什么,又不是跟他们打架,可是……
他们堵在那里,我怎么出去啊?
安全通道就是安全通道,没有窗子,也没有其他的门,只有一条楼梯直直的往下走。换句话说,季沧海要想从这里出去,就只能越过这群人。
但是这显然不是什么友好的聚会,没看到他们凶神恶煞的样子吗?
门口还有人不停的涌入,补充着楼下的人数,不多时就已经人满为患,足足上百人之众。
随着两边老大的一挥手,马上就有斥候派出,开始往上面搜索。
季沧海心念一动,身形连闪,瞬息之间就跨过几道楼梯间,跳上了五楼。别人走楼梯都得把弯弯绕绕来绕去,季沧海直接就跨过护栏,如虎跃一般,迅速上楼,堪比电梯。
老虎的足垫又厚又软,可以像缓冲器一样缓解跳跃时给脚掌骨带来的压力,而虎跃式则是把身体里的真气,哦不,现在要叫真元导入手掌之中,起到缓冲和消音的效果。
因此,那几个斥候上来搜查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季沧海跳跃的声音。
但是,由于季沧海这一百天来有八十天都在这里上上下下,所以留下了不少新鲜的脚印。
季沧海龟缩在五楼上,一动不动,做出了卧虎眠的姿势。这个姿势把他完全转化成了睡眠模式,整个人的声响都降到了最低,不会被楼下的黑帮成员们听到。即使是他用出虎跃式,也没办法保证不出一丝声音。
连续跳那么多楼,季沧海也得喘气不是。
不过,那群人也没有因此而上来查人,而是乖乖的守在了二楼楼梯口处,坚定的充当着斥候的角色。
待得身体里积聚的乳酸分解掉一些以后,季沧海继续小心翼翼的行走,把真元蕴于脚底,他走进了五楼黑漆漆的楼道之中。厚厚的地毯上积着同样厚重的灰尘,换个其他人来,一定会把这层灰尘踩得漫天飞扬,打上好几个喷嚏不可。但季沧海这一百天的苦练,让他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担忧。
现在的他,仅仅在步伐上,已经远胜于那些受过专业训练的特工。他只管走就行了。
五楼原来是无数个出租给客人过夜的房间,走廊弯曲回环,能把人给绕晕。季沧海也不例外,转了几圈还不知道自己在哪。他决定推开房门进去。
走廊尽头的窗户将外边的灯光投影进来,给了他一点微弱的光亮。
房门的质量不错,无声无息的就开了,好像有人不时给它上了润滑油。但房门上落下的灰尘让季沧海捏起了鼻子。这绝对是间许久不见人气的房子了。
一阵有些腥臭的味道传来。
季沧海双眼一亮。
天眼大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