噬魂烟虽是一种迷烟,却并非普通迷烟可比拟。轻度吸入者会产生幻觉,重度吸入者足以致命。
由于噬魂烟制作工艺难度极大,提炼成功率低,所需原料只生长在南齐迷雾岭,是以,噬魂烟从未在市面上销售,一直被皇家垄断,且只有南齐皇家才有。
王发不过是小小侍卫,自然不可能有如此珍贵的东西。
脑海中闪过一道人影,秦守心底已经有了人选,只是,眼下最要紧的是得到《推衍图》。他立即抬步跨出门槛,往一楼走去,“嬴阿凰人呢?”
越杞赶紧跟上去,回道:“门从里面锁上的,人应该还在。”
“可看见是谁打晕了的你?”
越杞摇摇头,“没有,当时属下正跟踪王发,被人从身后打晕。不过,属下被人扔在船舱时,隐约听见了一段对话,说要夺取《推衍图》献给太子邀功。其中一人是王发,另外一人是谁,属下也不能确定,只依稀记得那人声音很粗哑,若是让属下再听一遍,定能辨认出来。”
听着他十分笃定的声音,秦守命令道:“吩咐所有人都去甲板列队,违者当细作处置。”
“是。”
越杞离开后,秦守先是在一楼各处细细查看一圈。
此刻刚卯时过,晨光熹微,天际呈现墨蓝色。越往一楼房间的中心走去,走廊内越暗。
若是在军营,这个时候正是点卯的时间,侍卫已经起身准备集合,他手下的士兵素来纪律严明,即使不在营里,也丝毫不敢懈怠,不时便有侍卫经过。
昨晚身死的侍卫已经被悉数清理出去,身上并无外伤,眼睛轻阖,看起来与睡着一般无二。
其他人的房间仍旧上着锁,里面鸦雀无声。他并未查到丝毫异样,这才前往玉鸾的房间。
门已经重新锁上,王发也早已被人抬走,若非他看见了那些死去的侍卫,丝毫不怀疑昨晚一切都未发生。
正开锁时,里面传来女子严厉警告的声音,“昨晚说的是今日天亮后交东西,在那之前,我不会将《推衍图》给任何人,就算你说是你们大人的吩咐,我也一样信不过。想要《推衍图》,就让姓秦的亲自来取。”
听完一番话后,秦守眉头紧锁,暗忖,太子果然不止是安插了一个眼线。
他抬手推门,门后落了栓,没推开。
里边再次传来女子的声音,“所谓君子一诺千金,若是姓秦的当真食言,我现在就将《推衍图》烧了,谁也捞不着好处。”
透过门上的白纱,他隐约看见里面火星子闪烁,当即运起内力,一掌拍在门上,只听“咔嚓”一声,门被暴力地打开,而后猛地撞在墙壁上发出巨响,因着惯性在门框内颤抖。
甫一踏进房门,便看见玉鸾站在门后,一手拿着书,一手握着“呲呲”燃烧的火折子,只差一拳的距离,他即将喝止道:“住手。”
玉鸾手一抖,到底没真的烧书,她往后退了几步,清亮的双目蔑视着他,低低冷笑一声,“姓秦的,你这个言而无信的小人,还说是什么将军,我看根本是德不配位。我都已经答应将《推衍图》给你,你也答应了放过我们,竟然还想杀人灭口。”
根据文珩所言,秦守为人自负多疑。他是南齐骠骑将军秦穹的庶子,母亲是青楼女子,死于难产。秦守在将军府里地位低下,他自小处处被嫡子秦骁打压,这才想着投靠太子干一番事业。
好不容易在四年前的武试中夺得魁首,却因为身份的原因,只封了个低下的裨将军官职,被人明里暗里嘲笑。
也因此,他最受不得别人拿自己的官职说事。
秦守阴沉着目光看向玉鸾,铁拳紧握,忽然一个箭步上前,一手夺过《推衍图》,一手死死掐住她白嫩纤细的脖颈,“你再说一遍?”
喉咙被扼制住,痛意不断袭来,呼吸困难,玉鸾面色由白转红。她本想着用激将法,没成想用力过头,踩到了老虎尾巴。
她艰难地开口道:“咳咳咳……你放开……你若是真的杀了我……说明你是心虚。”
老娘又不傻,再说一遍,命都得玩脱。
片刻后,秦守冷不防地放手。
玉鸾无力地摔在地上,新鲜的空气涌进来,大脑终于有了比较清醒的意识。
秦守寒声道:“王发是你打晕的?”
“谁?”她佯装回忆了一会儿,起身继续道:“你说的是那个矮个?是我打晕的。他想抢《推衍图》,这可是保命的东西,自然不会轻易交给他。方才你敲门,我还以为是他来着。东西已经给你了,你可要说到做到,放过我们。”
“他说是我吩咐的?”
玉鸾迷惑地看着他,反问道:“是啊,难道不是你吩咐的?若不是你,他哪里会有如此大的胆子?”
秦守低低不屑地骂了一句,“愚蠢。”
玉鸾柳眉微横,假装没有听见。
“可看见他是否有同伙?”
“这倒是没看见。若是有两个人,我哪里能打得过?《推衍图》不早就被他们抢去了?”
她虽说的有道理,秦守心里却愈发疑惑不解,陷入沉思。
没有同伙?
据越杞所言,却是两个人。
如此有利的机会,另一人竟然没有参与拿《推衍图》,究竟是明哲保身,怕事情败露后暴露身份?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又或者有人在说谎?
更奇怪的是,昨晚入睡后,一觉到天亮,竟然丝毫没有察觉一楼发生的动静。
而越杞又是如何能在被两人打晕后,伤口并未刺中要害,还能活着回来?
玉鸾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知道秦守已经开始对自己的部下产生怀疑。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秦守低头看了眼《推衍图》,而后神色阴鸷地扫了眼玉鸾,转身出了房门。恰逢越杞已经将事情办妥,候在门外,满身伤痕依旧未曾处理。
秦守神色冷硬地道:“把门锁上,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许靠近,违者军法处置。”
“是。”
越杞低头应是,不知为何被他看得背脊阵阵发凉。锁上门,跟在他身后一起前往甲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