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十四章 禁军(1 / 1)执璃挽歌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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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被云层掩盖,云清之躲在暗处等待着不远处巡夜的卫兵离开,宵禁期间无故外出可是要受处罚的。

巡逻卫兵的脚步声渐行渐远,云清之从黑暗的角落里走出来,深夜无人的街道还是有着一些未知的恐惧,比如忽然窜出来的一只野猫。云清之停下脚步翻了个白眼,庆幸自己心理强大没有吓得喊出声来,定了定心神继续走自己的路。也不知是否是自己过于敏感云清之总觉得身后似乎有人跟着,于是加快了脚步闪进一条小巷。

很快一个黑影紧跟而来,面对空寂的巷道黑影停下脚步略有迟疑旋即翻身上墙审视着周围的动静。

云清之躲在街角一株树后,繁茂的枝叶带来的阴影很好的遮挡了自己的身影。联想到在襄州遇袭的那群黑衣人,云清之连呼吸都放轻了,自己没有弓弩箭矢只随身携带了一柄短匕,若要交手未必能赢,只盼这人速速离开好让自己脱身有路。

事情往往不会按照理想的方向进行,那黑影注意到了街角的树,足下轻点飞身落地朝云清之的藏身之处走去。

云清之摸上腰间的匕首缓缓拔出,眼见那黑影越走越近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正预备先下手为强时却暗暗松了口气,从树后走出,冷冷道:“成统领半夜不睡觉在街市上游荡,当真是好雅兴啊!”

成毅略略松了口气,道:“你呢?宵禁之时外出意欲何为?”

“你不是都看见了么?还要问?”

云清之转身便走,成毅急忙跟上她的脚步,问道:“你白日言之凿凿要为陛下扫清障碍,何以夜间又与刘家会面?你究竟是站谁的对立面?”

云清之侧首打量了一眼成毅,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陛下真是无人可用了么?成统领麻烦你能提高一下你的智商么?”

“你什么意思?”

云清之翻了个白眼,边走边说道:“我该说是你们警惕性低还是笨呢?你以为你们出宫真的就无人知晓?宫中有多少宫女内侍,你能确保没有一个是刘家的眼线?”

“那你......”

“我要是今晚没有出现在刘府届时第一个死的人就是我!”云清之不耐烦的打断成毅的话,“一个朝秦暮楚的人不除掉还等什么?”

见成毅静默不语云清之转而问道:“今晚是你自己做主来跟着我还是陛下让你来跟着我?”

“陛下担心你的安危让我今夜注意你的安全。”

云清之点点头,“唔......还不错!他能把皇帝的位置坐到现在还是有点道理的。”

成毅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你是说陛下对你抱有戒心?”

“站在他的立场上怎么会轻易相信一个罪人之子?”

成毅每每听见她自称罪人心中不免生出一丝怜悯,曾经的她也是一位金尊玉贵的少女,站在上元灯火里灼灼其华。

“吓到了吧?”

“什么?”云清之被成毅这句没头没脑的问话弄的一头雾水。

“刚才那只猫。”要不是见她刚刚被那只野猫惊吓到自己也不会露了行迹。

“狼群我都见过区区一只野猫算得了什么。”

成毅想起她说过曾流落草原,不禁问道:“你一个女孩子怎么在草原上活下来的?”

云清之看了眼成毅,嗤笑道:“在一个弱肉强食的地方你说我怎么活下来的?”

“你受苦了……”

云清之抬头望着从云缝中透出的月光兀自道:“不值一提。”停下脚步看向成毅,又道:“你该回去复命了。”

“夜路不好走,我送你回去吧?”

“不必了!留步!回去告诉陛下不妨以退为进。”

玄色的斗篷翻飞的衣角,成毅看着那步履从容的背影心下戚戚,待她走远了些又悄悄跟上直到亲眼见她迈进家门方才放心。

宣政殿上,顾晏身着帝皇朝服端坐明堂,微微抬首十二冕旒轻轻晃动,冕旒后的一双眸子冷冷注视着朝堂上众臣,将手中的奏折掂了掂,道:“诸卿觉得,南疆一事该当如何?”

右谏议大夫窦介抢先道:“臣以为可趁燕国此时内乱派兵重新收回西羌都护府。”

左散骑常侍李延祐反驳道:“臣以为不妥,若西羌依旧与燕国勾结贸贸然发兵极易腹背受敌。”

兵部右侍郎张百川接口道:“南境诸州依靠剑阁关天险可保一时无虞,臣认为此时应采取观望态度比较稳妥。”

礼部左侍郎崔鸣道:“战不如和,西羌曾是我朝附属,一时不察竟出了这种事情,不如派能臣出使西羌,劝其归服。”

左谏议大夫赵斯年嗤笑道:“崔侍郎未免太天真了,韦温那个蠢货做出那种事情,要是早在去年知晓这些事情和谈抚慰尚且有戏,如今西羌哪里还肯与我们和谈?且其与燕国携手灭我西羌都护府,此仇岂能善罢甘休?”

“臣附议赵大夫所言。”左司郎中邓通站队赵斯年,“与西羌和谈岂非是折辱,昔年明帝南征令西羌称臣,本就是君臣之属,要谈也只能是招抚归降!”

关于谈判还是先打一仗的问题众臣开始了拉锯式站队,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争论顾晏恨不得把手中的奏折砸他们脸上,说了一堆废话没几个人说到点子上。扫了一眼刘启,他一脸平静的围观争执,与刘启同为宰相的门下侍中高衡则一副老神在在的看戏模样。

顾晏看着这两人气的牙根痒痒,心道:“是打是和,这两个老东西都不想担负万一失败的后果,两只老狐狸!不行,必须逼他们开口。”

思量一番顾晏决定先从已过花甲之年的高衡下手,便道:“高相前些时候身体不适有日子没上朝,最近的朝政都是刘相打理,孤见卿家面色不佳可是身体尚未恢复?若是高相身体不适千万不要勉强,孤能体谅卿家年事已高。”

高衡急忙道:“臣谢陛下关心,入春后臣的身体已经大好,参知论政是臣子的本分,不敢有误。”

“那高相对此事有何见解?”

高衡道:“诸位大臣说的都有理,老臣以为静观其变当是上策。”

“不可!”刘启反对道:“西羌和燕国若有变故理当把握时机,绝不能让西羌都护府之事就这样过去了。”

高衡冷冷道:“西羌都护府一事已经过去近两月,刘相此前一直淡然处之,怎么今日变了态度?”

“高相何意?”

“刘相您在此事之初未曾发布国书檄文而是采取冷处理,此举难道不是已经让南境诸国认为我国胆小怯战。此举已然是大损国体!既然刘相您采取了这种方式,那么现阶段静观其变有何不可?”

刘启瞪了高衡一眼,心道:“这个老匹夫称病不朝数月原来在这等着我呢!”

“高相要是有什么想法怎么当时不与陛下相商?您也没病到连话都说不出吧?怎么这时候偏要来说些马后炮的话呢?按兵不动自然是要评估双方形势、实力,战争一旦开启那就不容易收手了!兵马钱粮也不是一日之功,高相身居门下省侍中之位不思为国效力反而在此言语攻诘同僚,还真是忠心啊!”刘启执礼对顾晏说道:“臣前期按兵不动也是为了观测形式,如今燕国廓尔木已死势必会起内乱,此时派重臣出使西羌拉拢安抚,让西羌与燕国反目,鹬蚌相争渔人获利。”

高衡岂是刘启几句话能戳倒的人,当即道:“刘相未免太操之过急,燕国又不是只有廓尔木一员大将,且都护府一事是西羌与燕国联手所做,这种时候去拉拢西羌?嘿嘿……刘相还真是不把国家脸面当回事!陛下,老臣设想此时静观其变,西羌国君一定知道了我们知晓了都护府一事,不如看看他们是什么态度再行下一步计划。”

刘启不满道:“他们要是有态度早就派人上京,如今装聋作哑还不是不敢挑明态度,趁此机会我们敲打敲打旭邬烈,让他知道真正的靠山是谁。陛下,臣认为可提拔一名剑南道行军总管坐镇剑阁。”

高衡问道:“刘相以为谁合适?”

“宣威将军杜竟可堪任。”

顾晏听了只想砍人,谁不知道杜竟是刘相的人。

高衡点头道:“杜竟倒也可以,不过臣有一位更合适的人选!”

顾晏好奇道:“哦?高相觉得谁更合适?”

“云清之。”

刹那间宣政殿里寂静的落针可闻,刘启眼角抽搐,心道:“老匹夫算盘都打到我头上!想坏我计划,哼!”

刘启反驳道:“云清之昨日才被点了禁军长史,且过于年轻难堪大任。”

“难堪大任?”高衡挑眉道:“试问朝中几人能有他那般胆色两入西羌带回了都护府的幸存者,且全身而退无人伤亡?”

顾晏心中倒有些好笑,这一个两个的都盯上了云清之,用他来博弈制衡,还真是一颗万能的替死鬼棋子,殊不知此时顾晏心中的替死鬼棋子正在北衙禁军里被人刁难。

云清之昨日接到任命被封了左羽林卫长史,今日带着任命前来北衙禁军营地报到。

北衙禁军共有四路营卫,分别为左、右羽林卫和左、右飞龙卫,每一卫都有上将军一名,将军两名,余下便是长史、录事参军、仓曹、兵曹等等。本朝初期在四位上将军之上并无更高位阶,自文帝起设有大将军一名统辖北衙禁军后,此后该职位也偶有授予。能获此殊荣的几乎都是当朝皇帝最心腹之人,本朝至今共历八位皇帝,可这个位置也不过才有三人坐过,成毅便是其中之一。

禁军大将军又被称为“大统领”,云清之牵马入营便迎面见到这位成大统领带着四名上将军、八名将军齐刷刷地站在门口倒也是觉得奇怪,这是什么排面?顾晏跟在后面来了?

云清之朝身后瞟了一眼,没有人啊!用这架势来迎接一位小长史,纵使自己发烧烧昏了头都不会有这种想法。

“见过大统领,见过各位将军。在下云清之,受命出任左羽林卫长史……”

“你就是那个带领巴陵折冲府军在西羌都护府大杀四方还全身而退的那个家伙?”云清之行完礼自我介绍还没说完就被成毅身边的一位将军打断。

果然,这种排面不是欢迎那就只能是给下马威了!“是!”

又一名将军开口道:“你不要以为立了一点点小功劳来这北衙就可以耀武扬威。”

云清之执礼恭敬回道:“下官从不认为在西羌的所做所为有什么值得夸耀之处。”

“放肆!”成毅右手旁的一名将军叫道:“你就是用这种语气和上峰们说话的吗?”

云清之淡然一笑立刻摆出一副倨傲的样子,道:“在下执礼答话都不对,请教诸位将军下官该如何呢?”

刚刚给云清之下马威的几名将军被他这句话噎住了,最右侧的一名将军想了下,道:“你第一天上任就无视军规,擅自迟到,理应军法处置。”

“这位将军弄错了吧?”云清之指了指天边朝霞,道:“禁军点卯是卯正二刻,现在才刚过卯时,下官提前来此报到并未迟到。且尚未就职还不是北衙禁军的一员,要处罚我未免话说早了些罢!”

“你……”那将军没料到云清之熟知禁军规矩被怼的不知说什么。

又一名将军接口道:“谁说是卯正二刻点卯?我们是卯时准点点卯的,你迟到了!”

云清之朗朗道:“那我怎么没听到集合鼓声?既然是卯正点卯诸位将军不在校场为什么出现在营门口?我可不信我朝禁军就面前这几人,还是改了规矩点卯只用点诸位将军?若是如此在下受教了!”

成毅瞧着云清之拱手行礼心里暗暗摇头,又一个被驳的失声。这几人听闻她在西羌的事情又都知道是自己把她押入天牢的,这次她入职禁军背后刘相出了不少力,纷纷担心她仗着靠山恃宠而骄,都商议着今天要给云清之一个下马威,唉……明面上自己不能对她有所关照,本想今天来盯着不要让他们太过分,可自己身边这几个粗汉子哪里说得过能言善辩的云清之?自己多虑了。

瞧着她略带得意的小眼神成毅觉得十分可爱,但面上依旧冷冷,道:“曾将军把你的人带走!”

成毅说完拂袖回营,其余将军紧跟着一起离开,左羽林卫上将曾旭与另外两名将军留在营门口。云清之打量了一下这三人,刚才他们都没有开口为难自己,想来也是为了日后好相处吧。

曾旭指着身旁的两人道:“这两位都是左羽林卫将军,这位是邓一鸣,这位是张常祐。”

云清之一一见礼后跟随他们踏入北衙禁军的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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