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皇子对此没有异议,虽说是借的,但和送也差不了多少,改个名字不算什么。
“其他若有需要,尽管让他们来传话。”既然不需要更多的人手,那物力财力得跟上,毕竟这是为自己办事,七皇子也非小气之人,自然不会亏待。
裴锦娘颔首应下,心里则是感叹,背靠大树好乘凉。
就在裴锦娘和七皇子在此议事的时候,卢尚书正在入宫的路上。
他递了私奏,请皇上准许卢月姮去道观带发修行,皇上不予回复,但召了他入宫。
给他引路的小太监并没有将他领到皇上通常议政的紫宸殿,而是将他领到了紫宸殿旁边的通若阁,这里是皇上平日看书写字的私人书房,一般只有皇上的心腹大臣和皇上的亲属才偶尔有幸入内。
卢尚书自然知晓通若阁的存在,能得通若阁传召,就会被视为皇上的心腹。为官数十载,他还是还是第一次被皇上传召到容若阁。
他咽了咽口水,缓解紧张的情绪,又定了一下神,将想说的话在闹钟过了一遍,才缓缓步入通若阁院内,等待小太监去禀。
卢尚书被传进去的时候,皇上正在练字。
他立刻垂眸恭敬地跪下行礼,皇上抬眼看了他一眼,和煦一笑,“起罢。”
说着就放下了笔,走到另一边的长塌上端坐。
卢尚书缓缓站起身,跟在皇上的身后,待皇上坐下后,张保全立即给他搬来椅子。
卢尚书大惊,立刻推辞,“臣不敢。”
皇上和煦笑着,指着张保全搬来的椅子说,“让你坐,你就坐。”
卢尚书看皇上确实不像是客气,才犹豫着坐在那张椅子上。
“卢卿在户部有多少年了?”皇上不着急提卢月姮的事,先问了卢尚书的资历。
“回圣上,近二十载。”卢尚书诚惶诚恐,又想站起搭话,却被皇上用手势示意坐了回去。
“二十年,从翰林院出来后,就进了户部是吧。”皇上眉头微蹙,眼神空旷,望着前方出神,似是回忆起过往。
“是,”卢尚书不知道皇上的意思,谨小慎微的他只低头称是,并不敢打断皇上的回忆。
不过片刻,皇上就缓过神来,问道,“卢卿可有意入阁?”
这问题不好回答。
卢尚书紧张得后背处得里衣都被汗浸湿了。
“臣,不敢,入阁与否,全听圣上旨意。”卢尚书垂眸恭敬,话音却能听出颤抖之意。
看着卢尚书额角沁出豆大的汗珠,皇上笑了笑,安抚了他几句,“卢卿不必紧张,朕只是随便问问。”
怎么可能随便问问。
今日若是卢尚书显露出半点儿想入阁的意向,就会被皇上认定为他主动让孙女和十四皇子有染,想得个从龙之功令卢家翻身。
那等着卢尚书以及卢家人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不过卢尚书的表现倒是和平日里一般无二,让皇上打消了这个疑虑,虽然皇上这几句安抚的话苍白无力,可卢尚书却像是吃了定心丸一般,额角的汗都消了不少。
“此事虽说是小十四喝醉酒无意为之,可不管怎么说都是女孩儿家吃亏。你也别想窄了,就让你那最像亡妻的孙女嫁给小十四吧,正妃之位是必须,不过你孙女还未及笄,就先定下来,及笄后再操办大婚,你看呢?”
皇上笑容依旧和煦,问话的语气也无比轻松。
可卢尚书明白这个问句的态度十分坚定,容不得他拒绝。
况且卢月姮和卢尚书的亡妻很相像之事,皇上都能说出来。这是皇上在暗示敲打卢尚书呢,朕什么都知晓。
此事是十四皇子没理,皇上也没推脱,许以正妃之位,又念他孙女年纪小,等及笄完婚。也算是皇恩浩荡了,毕竟朝中官员都知道,皇上极其护短。
卢尚书擦了下额角的汗,起身行礼,“但凭圣上做主,臣,谢圣上赐婚。”
一锤定音,赐婚卢月姮和十四皇子的旨意跟着卢尚书一齐回到了卢家。
卢家众人前脚刚接完旨,案上的香还没烧完呢,后脚十四皇子就携了礼物登门拜访。
搞得人尽皆知。
卢尚书内心苦不堪言,面上还要笑着相迎十四皇子。
十四皇子说起昨晚之事,言辞诚恳地致歉后,卢尚书内里都要气炸了,表面还是要大度原谅,并且表示接受十四皇子之歌孙女婿。
待十四皇子表完态度,顺心如意地离开卢家后。
卢尚书终是没忍住,摔了书房的一套茶具。
此事传到卢月姮耳朵里的时候,她正在安慰卢大夫人,并且劝着卢大夫人喝药。
卢大夫人因女儿的事,昨夜折腾了半宿,一夕之间就病了,而且病得还不轻,此时已经迷迷糊糊下不来床了,只拉着卢月姮的手,默默流泪。
虽然不用青灯古佛常伴一生,但是帮十四皇子夺嫡,拥护十四皇子,和其他皇子对立,这些事卢尚书是万万做不出来的,到时候十四皇子会对卢月姮怎样,卢大夫人闭着眼都能想到。
她在哀,在怨。哀女儿婚姻必会不幸,怨十四皇子阴狠歹毒,设计自家女儿,也怨天理不公,为何偏偏让这件事发生在自己女儿身上。
卢月姮自然明白自家母亲的心思,可她又能怎么办呢?
卢尚书已经为她做出妥协,没有连夜送她去家庙,让她出家为尼。
这是冒着倾覆卢家的风险才做到的,卢月姮觉得不管是卢家还是卢尚书,都已经很对得起自己了。
到时候若是不能如十四皇子所愿,她也不会为了丈夫,回家求祖父,陷卢家于极尽危险之地。
一切都是造化弄人罢。
而且说实在的,自己是被十四皇子设计求娶到的,她不但不希望卢家帮助十四皇子,反而希望卢家到时候跟自己划清界限,这样一来,以后不论是哪位皇子荣登大宝,也不会对卢家下狠手。
卢家不想参与夺嫡之战,十四皇子没做任何铺垫,就强行扭了瓜,逼得卢家左右为难,实是不明智之举。
只怕到头来,没有恩,只有怨。
卢月姮默默垂泪。
坐在马车里回宫的十四皇子却全然不知卢家心里怎么想的,在他看来,他是皇子,真龙之子,看上卢家的小姐,那是卢家祖上积福,祖坟都冒青烟的事,从未考虑过卢家是否愿意这种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