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房中仅他们二人,苏逸对上风有琴那双水盈盈泛着光的大眼睛,但见她瞳孔光亮闪耀,璨如星辰,顾盼生辉端的是神采奕奕,那双眼睛似乎会说话,在诉说自己有十足的自信和把握,相信自己一定能说服苏逸。
苏逸就这样与她对视,心中有莫名的情绪蔓延四伏。
风有琴看他不说话,这便主动解释起来。
她直言不讳道:“昨夜轩辕珏寒疾欲要发作之前没问你要压制寒疾的药,再早一点,贤妃娘娘病危,轩辕珏让刘溪回府通知我却没让他宣你进宫救治,加上这半个月,偶尔听下人们说你在收拾夏季晒好的药材,我一问青竹,才知道你们早前的约定,今日正好有此机会,想向你请教一二,看你抵触回答皇族内斗的问题,就明白了你的打算。”
苏逸越听下去,心中那莫名的情绪便越发暴涨。
风有琴说完,颦颦一笑。
他便在那一笑之中,顿觉青山醉倒,四时花开。
正在此时,一个两人都十分熟悉的声音突兀出现,轩辕珏抬脚进屋,他这么一会儿功夫已经换了件干净的藏青立领长袍,腰束玉带,系一条浅青色香囊坠长流苏,步履款款,一掀衣摆,随口问道:“什么打算?”
苏逸恍惚间回过神来,神色仓惶地低头去打开身边的药箱,一阵紧张地寻找消毒的碘酒棉布止血等物。
风有琴抬起下巴朝轩辕珏望过去,兴趣缺缺摆了摆手:“没什么,问苏先生打算给我用什么治伤的药呢。”
“哦?是吗?”轩辕珏挑了挑一边眉毛,冷着一张脸朝他二人走近。
“是是是,王爷还喜欢偷听人讲话啊?”风有琴假笑道。
心中却想,这家伙再晚一点进来也好啊,有人要杀他们,身边怎么能少了医生?况且还是苏逸这种不世出的神医,她本想趁此机会说服苏逸跟轩辕珏去南巡的。
“王妃可冤枉本王了,本王也就刚到,只听到最后半句,何曾偷听?”轩辕珏闷闷不乐道。
他也不知道自己刚才为什么就这样径直进来了,只因为风有琴方才看着苏逸笑得迷人,他便容忍不了本能地前来打断,可为什么容忍不了自己却根本没来得及凝神细想。
“算了算了,你一个大男人不要这么斤斤计较嘛!”
“本王哪里斤斤计较了?”
“你还说你没有!你这苦大仇深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红杏出墙给你戴了绿帽子呢!”
“你!你还真是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好了……这是碘酒用以消毒,这是止血镇痛之药,外敷不可内服,若无其他事,苏某先告辞了,两位继续。”苏逸无奈地笑笑,伸手将两个药瓶递给轩辕珏,阻碍他们夫妻两继续争吵。
轩辕珏接过药瓶,道了声:“有劳苏先生了。”
苏逸收拾好药箱背在身上,转身欲走,风有琴急忙叫住他:“苏先生!”
“王妃还有什么吩咐?”苏逸顿住脚步。
风有琴朝他眨了眨左眼:“谢谢啦!”
苏逸尴尬红脸点头道:“王妃若有疑问,问王爷更好。”
说完,他转身飞快离开,此地危险,实在不宜久留。
轩辕珏的脸,便在风有琴眨眼的瞬间更黑了,他径直坐到床边,看着风有琴,冷声道:“王妃何时才能有些侯府千金王府女主人的样子!”
风有琴被他打乱了计划,没劲地躺了回去,道:“唉,不重要不重要。”
轩辕珏问:“那什么于你而言,才重要?”
风有琴双手一折,将脑袋枕到自己手上,懒散道:“当然是小命重要,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没完没了了靠!”
轩辕珏拿她没办法,摇头叹息:“王妃又说不雅之言。”
风有琴无语翻了个白眼之后双目阖上:“轩辕珏,我可是救你才受的伤,给我上药。”
轩辕珏嘴角抽了抽:“你倒是不害臊。”
——学会使唤起我来了。
风有琴咋舌:“夫妻之间有什么害臊不害臊的,在马车上你不也扒了我衣服吗?”
轩辕珏闻言尴尬起来,支支吾吾道:“本王那是……那是……一时情急!”
风有琴语调一转,“哦?”
她尾音拉长且上扬,睁开眼睛腾出一只手指了指自己的腹部:“要是你不想年纪轻轻死老婆,就别磨蹭了,赶紧的给我上药,我又开始痛了。”
“老婆到底是何意?”轩辕珏一边问她,一边倒也没再推辞,往前坐了坐,伸手去解开她腰间的束带,然后将粉色肚兜往上拉开,用棉布沾了碘酒先做消毒处理。
风有琴的伤口说深不深,说浅也不浅,关切之下,他倒也无心顾及别的。
“老婆啊,就是媳妇儿、夫人、娘子的意思呗,还能有什么?”风有琴自然而然地答着。
可听到这样的解释,轩辕珏的手上却失衡,重重地晃了一下。
“嘶——轩辕珏!你能不能轻点?!你要谋杀亲妻???”
“抱歉,大意了!”轩辕珏道,说完已是满脸通红,垂眸仔细去为她处理伤口,眼底一片慌乱。
风有琴不疑有他,等轩辕珏小心翼翼消毒涂上止血镇痛的药粉之后,樱兰已经端了盆刚烧好的热水进来,她才瞄了一眼轩辕珏,此刻他的脸红得快滴出血一样,额上还挂着紧张而洇出的薄汗,风有琴立时反应过来,这病娇王爷,貌似是在害羞?
心中作恶欲突然升起,风有琴伸出手臂拽住轩辕珏的衣袖摇了摇:“我想换干净的衣服,你是留下来帮我换还是……”
轩辕珏果然急了,腾地一下站起身来,差点撞到背后端着水盆的樱兰,还好樱兰反应够快连忙退后了数步,低着头谨小慎微地站到一边。
“樱兰!你来!给王妃更衣!小心点!”
他说完,转身就走,一步都不多作停留,等他出门的时候,门内传出风有琴十分夸张的狂笑。
轩辕珏一拳打空,愤愤道:“幼稚!”
也不知他说的是风有琴,还是少不更事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