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宁天成才睡醒,收拾床铺的小丫头便进来了,等着宁天成起了身之后便要去给宁天成整理床榻,宁天成本来还有些迷糊,但是看人要往床榻那儿走,立马吼道:“滚出去,以后不准踏入本少爷的房门半步。”
那小丫头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这大少爷的床铺一直都是她整理的啊,但是她看着大少爷铁青的脸色,立马磕头跪了下来,战战兢兢的:“大少爷,是不是奴婢做错了什么?你不要赶奴婢走啊。”
宁天成看着她这一副胆战心惊的样子,才觉得自己的语气过于恶劣了一些,却还是板着脸道:“以后我的床铺不需要你再过来整理了。”
那丫头嗫嚅了一下嘴唇,脸色因为被骂而有些涨红,胆战心惊的退了下去、
“翡翠,你这是怎么了?”
那丫头有些哭哭啼啼的回了自己的房,恰好跟她一起住的珍珠还没出去修剪花草,见人委屈巴巴的进来了,便关心的问了句。
“大少爷不知道一早又怎么了,无缘无故的骂了我,以后还不让我靠近他的卧房半步。”
珍珠放下了手里正在描眉的那支笔,无所谓道:“大少爷脾气跟原来的二小姐一样怪,你也别放在心上。”
两个住在一起的丫头说话之间总是没有顾忌的,珍珠的小嘴叭叭的,立马就将本来心里郁闷的翡翠给说的笑的,翡翠也不再瞒着了,有些贼兮兮的将珍珠拉倒一旁,悄悄话一般:“你知道吗?大少爷的身上得了疮了,好像挺严重的样子。”
“大少爷得病了?怎么没听人说啊?”
这两个丫头,一个负责大少爷院子里面的花草修剪,一个负责大少爷的卧房物件整理,平时要说接触主子们,还是翡翠要多一些。
这大少爷病了,一般来说不可能没人知道啊,但是怎么这一切好像弄得都神神秘秘的,连翡翠说话的语气都怪怪的,不免有了好奇心,猜测道:“什么病啊?严重不?”
“挺严重的,前些日子我给大少爷换洗床单被罩的时候,上面还有很多的污渍,我偷偷闻了闻,还有一股怪味呢。”
这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都猜测大少爷是得了了不得的皮肤病了,但是两个人又很好奇,为什么得了皮肤病了,不光明正大的治疗,大少爷反而要偷偷摸摸的。
渐渐地,大少爷得了奇怪的病,就这么你一眼我一语的在丫鬟们之间传开了。
宁天成还没有来得及安插眼线去华庭苑,就被华庭苑的宁紫陌给抢先的将宁天成得了性病的消息传了出去,宁紫亭和宁紫蜿手里提着糕点来到华庭苑的时候,宁紫陌正在给小离儿擦拭它的毛发,她刚刚给它洗过澡,又怕它会着了凉,这会子屋子的炭火烧的格外旺盛些、
许是因为宁天成出丑出到了天际去,脸上也都是喜气洋洋的,见到嫡小姐又在跟那只黑猫腻歪了,也不打扰,行了礼便说笑道:“没曾想我和五妹发现的药,居然还能牵出这么大的事情来。”
“你们随便坐吧,玉奴,去沏壶好茶来。”
玉奴出去了,这姐妹俩人说话更是没有个忌惮的了。
“嫡小姐,要我说啊,那都是他活该,现在他院子里面的几个小妾正在吵着,整天找府医把脉,看看是否被传染了。”
“是啊是啊,我还听见大少爷在屋子里面发火呢,对那几个哭哭啼啼的侍妾很是烦恼,将那些人一个个都撵出了院子去。”
宁紫陌其实也知道,短短半日能够将消息传递的这么快,全仗着这两位妹妹的功劳,这两个人其实也不是省油的灯,谁能想到一个还是十二岁的孩子,就开始知道要算计人了。
宁天成看着来自己跟前吵闹的三个侍妾十分的烦躁,暴躁的将人往外面一推的吼道:“谁让你们过来的,都给本少爷滚远点、”
这三个侍妾往日都是暗地里面勾心斗角的主儿,但是今日难得的统一在一个战线上面,一个个哭花了妆容,散乱了头发,泪眼婆娑的在一起说道:“大少爷,也不知道您到底是什么时候染上那怪病的,您半个月前还跟我我这一辈子可算是完了啊。”
三个人越说越觉得这辈子都已经完蛋了,染上了那种治不好的怪病,而且人还会受罪,大少爷的身上靠近了闻的话还有一些怪味,只是之前的时候,这几个小妾都没有在意。
“你们胡说什么呢?再瞎说,我割了你们的舌头喂狗。”
那三个人还正青春年华呢,染上了那种怪病,这辈子都要抬不起头做人了,她们哭哭啼啼的,看见宁天成阴鸷着脸色,又听见了要将她们的舌头拔了喂狗的,暂时也还算是止住了哭泣,从有声音的嚎哭变成了没声音的抽噎。
这看得宁天成更是心烦,没耐心的拧着眉头吼道:“都给本少爷滚,再不滚本少爷掐死你们。”
等那三个人走了,宁天成才一身戾气的看向李肖,阴沉的问道:“这事儿只有你我知道,你传出去的?”
李肖一惊,连忙跪地道:“属下绝对没有,属下守口如瓶,从未对任何人提过这件事情啊,还请大少爷相信属下、”
“那你他妈的告诉我,那三个贱妇怎么知道的?”
怒吼间,宁天成挥掉了桌子上面的碗盏,乒乒乓乓的碎了一地,这刺耳的声音让宁天成更加的不悦,胸膛起伏的甚是厉害,眯着眼道:“她们都知道了,等于整个将军府都知道了,再过些时日,本少爷我就要成为整个京城的笑柄了。不行,本少爷一定要想个法子,捅个更大的篓子出来,这样就没人注意到我这件事情了、”
说话间,宁天成将狠厉的目光看向华庭苑。
往日就见那嫡出的两兄妹关系过于亲密,这要是在她们之间随便传出点事情来,肯定也是个爆炸的消息、
其实宁天成还是不相信李肖的话的,语气阴森的:“你是不是也觉得本少爷一点点都不洁身自爱,你才将消息放了出去?”
李肖的背脊一凉,连连道:“绝对没有的事情啊大少爷。属下真的对任何人都没有说过这件事情啊。而且昨夜泡澡的药渣,我怕府里人察觉,特意用麻布包了丢到了府外去啊。”
宁天成的眼睛一眯,算是勉强信了他的这话,将李肖又招到了跟前来,在他耳边吩咐道:“去,传流言出去,说将军府的嫡出兄妹,苟合成奸。”
李肖听到这话,直觉头皮发麻,在他现在的眼里看来,这大少爷已经疯了,跟当初的二小姐一样,二小姐因为腿残了而做出了下药害人之举,这大少爷因为得了叫人羞耻的病症,而将恶毒的目光盯向了华庭苑。
李肖出来的时候,虽然外面冷风刺骨,但是李肖觉得心里更冷,他跟了大少爷这么久,因为这么一件事情就怀疑了自己。
他将复杂的目光看向了华庭苑,平日他是绝对不会靠近这华庭苑半步的,他踱步到了华庭苑的时候,透过华庭苑的拱门瞧了进去,正好瞧见宁紫陌正在修剪枯树枝,那样恬静的一副画面,李肖并没有逗留许久,便又转头的走了。
今日初四了,宫里的消息传到将军府的时候,宁紫陌正好集了一罐子雪水,玉奴见小姐抱着一罐子雪水,立马就将坛子接了过来,还略带责备的说道:“小姐啊,这翠屏不就在后面,您招呼她一声她不就过来了啊、何必您自己亲自去收集,看您手都冻的通红了、”
宁紫陌倒是无所谓的笑笑,伸手遮了下这骄阳:“难得今日天气好,我瞧见翠屏在后院指挥人翻炒茶叶呢,她炒出来的茶叶,香气浓郁,入口香醇,这点小事而已,我又不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了。”
玉奴对此瘪瘪嘴,没有再说这个了,见四下无人在宁紫陌身边耳语道:“小姐,宫里对留家如何处置,出了旨意了。”
宁紫陌听到这话脑子里面才想起来今日一早,宫里就来了人招了爹爹入宫去。
“什么旨意?”
宁紫陌其实对皇上的旨意甚是不喜欢,旨意这东西是皇上的意思,任何人都反抗不得,反抗便是死罪,严重者抄家问斩,但是皇上却从来不会过问别人的意思,宁紫陌心里这么想,其实还是在怨恨之前皇上下旨将留香许配给宁玄离的那道圣旨罢了。
“据说是将留家凡十四岁以上的男子,不论主仆全部流放去宁古塔,女眷全部变卖为奴。”
宁紫陌听到这消息倒是沉默了,有些担忧道:“这护送去宁古塔的任务不会交给爹爹去做了吧?”
若真的是交到了爹爹的头上,万一这留香求到了自己爹爹的头上,让他通融一番放了那留家所有的亲眷,那爹爹该如何选择?一想到这儿她皱眉道:“圣旨以下,留香势必会知道,到时候麻烦事儿,更多。”
“这反正都是宫里皇上的意思,跟我们老爷应该无关吧,再说,这事儿不是该交给刑部尚书去做啊,咱们老爷可是赫赫有名的宁大将军,皇上怎么可能让老爷做护送人这样的小事啊、”
宁紫陌听着玉奴这么分析,也觉得有道理,点点头道:“但愿如此。”
宁紫陌说完这话,过了好半晌,见玉奴似乎还有话要说,便狐疑的问道:“看你这一脸便秘的表情,有话说就是了。”
只见这玉奴从怀里掏出个小纸条,一边放到宁紫陌的手上,一边说道:“奴婢刚才瞧见李肖来我们院子跟前晃荡了一圈,然后又走了,但是他好像故意掉了个东西下来,奴婢方才去拿来了。”
宁紫陌将这纸条拿在手里捏了捏,似乎是浸了点水有点潮湿,打开的时候,前一半的字都迹有点模糊了,宁紫陌使劲眨巴了眼睛,看向同样在看纸条的玉奴问道:“你觉得他是故意掉的?”
玉奴点点头:“不是故意的,根本就是他丢下来的,似乎就是见奴婢从府外回来了,才丢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