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将五皇子从亲王降为贝勒的消息传到将军府的时候,宁紫陌正好与宁玄离在对弈,听到这话的二人一愣,转瞬又若无其事下了一粒白棋,闲话道:“可怜了那敬安王爷,受了连累。”
“没有呢小姐,敬安王爷说天牢的事情,他不知情,而且敬安王爷又是老一辈的亲王,皇上不好苛责,便只是口头训斥了两句。”
玉奴一边说一边给旁边雕着金融妮角兽的香炉里面添加香料,等香料添加完了才接着笑盈盈的说道:“又不知道是谁把五皇子来将军府提亲的事情说给了皇上听,皇上气的不行,直苛责五皇子有拉拢臣子之心,好一顿训斥呢。”
宁紫陌听到这个消息,松了一口气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放心道:“总算是觉得自己可以安生一段时日了。”
宁玄离一直没说话,只专心的下着棋,想端茶水喝的时候才发现茶水凉了,吩咐玉奴再去准备一壶热茶来。
“你怎的将玉奴支走?”
“她不在,我才好说话。宫玄正这样,肯定还会想着机会翻盘的,不过目前不急这个,听说现在京城已经涌入了一批优秀的学子,正积极的备考三月份的科举考试之事呢。”
“那怎么了?”
宁紫陌无所谓的耸耸肩,这样看来,顾北泽这个未来的武科状元也该来了。
这厢的兄妹二人还在说话,管家便跑了过来,这大冬天的,把管家跑的够呛:“嫡,嫡少爷,还有嫡小姐,大少爷出事了,快,你们快去劝劝老爷啊。”
宁紫陌听到这话狐疑,但是看着管家一脸的焦急之色,连忙起了身的问道:“又出什么事了?”
“大,大少爷快要被老爷打死了。您快些去劝劝吧。”
上次宁天成受伤,就消停了不少,也不到处找事了,也不去欺负四小姐和五小姐了,整天躺在床上养伤,这养伤养的好好的,怎么这爹爹想把宁天成打死啊。
宁紫陌嘴角冷哼,心里暗自思忖:打死才好,还省的老娘费手脚、
但是宁紫陌还是虚伪的,冲着自己的哥哥笑了笑,两个人便肩并肩着肩的去了宁天成的房间。
“我让你丢人,都丢到皇宫里面去了,我这张老脸,都让你给丢尽了。”
还没走进,宁紫陌听到这怒气腾腾的话语里面还夹杂着宁天成的嚎叫,这一次他的嚎叫比上一次在祠堂的那一次真实多了,宁紫陌漏了半张脸进去看,看到宁国栋手拿粗木棍,一下一下结实的打在宁天成的背上。
宁天成被打的浑身是血,头上还磕了好大的一个包、
片刻钟之前,宁天成还在床上喝药呢,宁国栋砰的一声推开门,手拿粗木管,二话不说就往宁天成的身上招呼。
宁玄离悄无声息的进去了,似乎自带王者的气场,连宁国栋都瞧了去,见到宁玄离来了,将木棍粗鲁的往边上一扔,狠狠的瞪了一眼管家。
管家缩了缩脖子,往宁紫陌的身后走了两步,希望自家的嫡小姐能够替自己挡点煞气。
“宁将军,这是怎么了?”
宁玄离拿起那木棍,木棍上面还沾了些宁天成的鲜血,滴答答的
“这逆子,丢脸都丢到宫里去了,连皇上都知道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染了花柳病,可见你平日多风流,皇上直戳老夫这张脸,讽老夫教子无方呢。”
宁国栋越说越气,说话的同时对着宁玄离不客气道:“你最近也给我消停点。”
“是,宁将军说的是。将军是好心,是他自己不争气,风流成性,好歹是将军府的大少爷,这般荒唐,皇上生气也是因为看中将军府,宁将军就不要再生气了,气坏了身子,小陌该心疼了。”
宁紫陌听到这人提到自己了,便不在门前猫着了,乖巧的走到了宁国栋的身边。
给宁国栋轻轻的捏肩道:“爹,你生那么大气,方才吓得女儿都不敢进来。”
宁玄离进门之前的宁国栋确实煞气满脸,戾气满身,连战场里面的萧肃之气都释放了出来,而且宁紫陌怕不小心碰到了自己的肚子,便一直躲在门外。
宁国栋见到自己女儿这般吴侬软语的撒娇,又给自己捶腿捏肩的,心情畅顺了不少,但是看向地上跪着的宁天成之时,依旧怒目圆睁:“先前以为你刻苦练武,能够在武举科考之上为你自己争取一席之地,也为你往日的荒唐挣个脸面来,但是现在好了,皇上知道你得了花柳病,直讽你是京城第一风流才子,自该留恋风尘去,已经取消了你科考的资格了。”
这话似晴天霹雳,宁天成的脑子给这句话给劈懵了,不可置信的喃呢道:“不可能的,这不可能的,从来没有一个人会被当众取消了资格的。”
“是啊,这种殊荣,也就你荒唐成那个样子才能拿得到。”
宁国栋说完这话,看着宁天成的那个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的将手中的茶碗往他跟前的黑木石板上面一扔,碎屑和着碎茶叶溅了宁天成一身。
宁紫陌也呆了,心里却是在窃喜:“这不可能吧爹爹,大哥的武功不低,怎么样,在武举科考之中肯定也能进前三名的啊。”
宁国栋挥挥手,似乎累到了极点,喘了口粗气:“这逆子我不是不管了,管家,把大少爷的院子给封了,让这逆子好好在院子里面养伤,别再给我整出什么幺蛾子来了。”
宁国栋预备要走了,宁天成拖着自己被打的半死的身体,猛地将宁国栋的双腿抱住:“爹,我错了,您去跟皇上求求情,儿子求您了。”
宁紫陌笑,气定神闲的坐了下来,旋即才苦口婆心的劝道:“大哥,离考试不到两个月了,你这还受了伤,这考试时间到了,你的伤都还不一定好了呢。”
齐姨娘此刻也走了进来,劝道:“是啊,大少爷,现在皇上正在气头上,您错过了这一次的考试,三年之后不是还有一场嘛,您到时候养好了身子,再参加也是可以的啊。”
宁天成身上的伤口一直都在涓涓流血,早就浸湿了他身上的衣服,而且那木棍那么粗,宁国栋的手劲也是不容小觑的,内脏也早就受了伤,宁天成并没有坚持多久就昏了过去。
宁天成昏了过去,宁国栋看到了,又不舍,但是胸口的那口气怎么也咽不下去,直接一甩袍子的说道:“找人好好医治他的伤,就当本将军养着这个废物了。”
被皇上金口玉言取消了宁天成的考试资格,成了今年开春以来的第一个笑话,而且还是以这么荒唐的理由取消的资格,比当初人们知道宁天成得了花柳病更严重,放肆谈笑,宁国栋散朝的时候,都觉得有人在背后对自己指指点点的。
宁国栋一辈子铁骨铮铮的,哪里有过这般被人戳着脊梁骨嘲笑的时候,他觉得自己一张老脸挂不住,一回来就怒气腾腾的。
“真是要被那逆子给气死了。”
“爹,又怎么了?”
宁紫陌早就派了人在门口等着了,老爷一回来就立马通知她,她连忙就端了清凉降火的莲子羹来,这炖羹的雪水还是取高处梅花枝上面的雪水呢,这炖出来的莲子羹还隐隐有些梅花的香气、
“哎,陌儿啊,你说,老夫怎么就养了那么个逆子,你说你和离儿吧,在自己院子里面小打小闹的,老夫也没拦着吧,要什么也给什么,你们也还听话,让我也省心不少。怎么就那个不知死活的,这般的不争气、”
“大哥也不是故意的,他也不想的,爹爹你就再给个机会,让他改过自新不就好了啊。”
“改?都已经是出了窑的砖,定了型的,往哪里改。我现在就盼着那宁天成能够消停点,别再惹出什么幺蛾子了,这辈子在皇上面前丢了脸,一辈子都没出息了、”
“爹,你这说的也太绝对了,大哥才多大,一辈子还长着呢。”
宁国栋被宁紫陌劝了几句,心里顺畅多了,旋即也真就听了宁紫陌的劝,再也不去管宁天成的事情了,免得哪天自己被气的吐血。
宁紫陌其实也好奇,这皇上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而且还当众取消了武举科考的资格,宁紫陌觉得自己爹爹这辈子都是铁骨铮铮的,没有这般抬不起头走路的时候,一想到这儿她不由得担忧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对着身边的宁玄离担忧道:“宁天成的事情让爹爹气成了这样,我若要是再让爹爹发现未婚先孕,还是自己亲哥哥的孩子,爹爹不得气出个好歹来啊。”
“无事,过不久宁将军就要去镇守边疆了,大半年回不来,回来时候,孩子都下来了。而且从小宁将军最疼爱的就是你了,到时候不会生你气的。”
宁玄离说完了这一长串的话,见宁紫陌沉默不语,又接着说道:“我不是你哥哥,我说过了的。”
宁紫陌这是第一次清清楚楚的听到这个人说不是自己的哥哥,她转了身,认认真真的盯着他,这张熟悉的刻在骨子里面的脸啊,轻声问道:“那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