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国栋走了,宁紫亭才问宁紫陌:“嫡小姐,人分明是那阿诺杀的,为什么您要跟爹爹说不是她杀的?本来那人就只是贝勒府一个小小的姨娘而已啊。”
宁紫陌拧眉,反问道:“你娘亲已经死了,葬了许久了,说句不好听的,总不能再开棺验尸吧?这样一来,你忍心你娘亲魂魄不宁么?而且宁紫欣也死了,与那件事情相关的人已经全都死了,这种死无对证的局面,你拿什么证据证明她下药杀过人?”
“我知道啊,我妹妹也知道啊,我们亲耳听到那阿诺当初与宁紫欣那贱人说的啊。”
宁紫陌冷哼,摇头道:“你亲耳听到的又如何?当初你抓到她下毒的证据了?要是真的有证据,你早就告诉爹爹了吧,我知道你也是恨极了,才会自己亲自动手去杀了宁紫欣。宁紫欣怎么死的,你自己是不是忘了?但是府里的人可都没忘。爹爹刚才一句话都没跟你说,故意对你冷着脸,你以为是为什么,你以为爹爹忘了是你亲手杀了宁紫欣的吗?”
宁紫亭整个人的身子都软了下来,似乎跟被人抽走了心气骨似的,却依旧不甘心的说道:“可是她真的下药杀了我的娘亲啊,就这样天天看着那恶人在我面前逍遥法外,我不甘心啊嫡小姐,凭什么她背上一条人命,还能过那种人上人的生活。上苍难道就这么的不公平吗?”
“天道有轮回,你且等着吧,且看苍天饶过谁。你放心,你们目前奈何她不得,不代表一辈子都不行、”
这话给了宁紫亭极大地希望,是啊,目前是奈何她不得的,不代表这辈子都不行啊,君子报仇还十年不晚呢,只要知道那人现在藏在贝勒府里面,不相信那人就永远没有出府的机会。
宁紫陌看着宁紫亭才十四岁的眼里便闪过那般恶毒又阴狠的目光,无言的低了头,这人要是知道了实情,来日还不得把自己给生吞活剥了。
若是宁紫亭有朝一日知道,自己的娘亲死在这个目前还在给她安慰的嫡小姐手上,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宁紫陌心里也有些心虚,劝道:“现在爹爹去了,五妹肯定会平安回来的,你且先回明月阁去等着。可好啊?”
“是,我现在就先去明月阁准备一下,她肯定被吓坏了。”
着人送走了宁紫亭,等到房间的人走的差不多了,玉奴才上前劝道:“小姐别怕,玉奴会保护你和小少爷的。”
说话间,玉奴温柔的目光扫向了宁紫陌的肚子,想伸手摸一摸却又会觉得唐突了小姐,缩手缩脚的站去了一边。
宁紫陌的心头乱糟糟的,也没有注意到玉奴的表情,听到这话便舒了一口气的说道:“小姐我啊,倒不是怕,只是隐隐觉得五皇子是不是怀疑什么了,否则一定要我去做什么。而且现在才知道行动不便会怎么样,平日的小麻烦,会因为无法出门而演变成为大的麻烦。”
“好在今日老爷出面,五小姐定是能安全回来了。”
“她是能平安回来了,但是那件事情终究是我心里的一块心病啊。阿诺以前会卖主求荣,我真不相信她的那一张嘴能够守得住那个秘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玉奴低眉顺眼的听完这话,当时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在心里盘算着要怎么才能够让阿诺永远的守着秘密。
宁紫陌说完这话,困倦的打了个呵欠,玉奴便立马懂事的放下了床帐,隔着纱帐,玉奴小声抱怨道:“也不知道嫡少爷去哪儿了?往日没事的时候,他总在华庭苑,今儿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嫡少爷反而不在了。”
“他啊,从留香走了,也还是一天天的不着家,也不知道忙什么去了。”
玉奴掩唇轻笑:“小姐,嫡少爷不管做什么都是为了您啊。”
宁紫陌无言,是啊,昨夜他还在她的耳边喃呢,说为了他们的未来在奔波,为了他们来日能够光明正大的在一起而努力呢。
“那嫡小姐,需要奴婢现在去找嫡少爷过来吗?”
“你要是想让本小姐和哥哥两人被人发现大白天睡一起,你就只管去找他来。”
宁紫陌听到玉奴那么问的时候,就无语的翻了个白眼,玉奴听到这话,瘪瘪嘴的退到了案桌旁边,给香炉里面添加了一些香料,而后又将窗户给掩上了才退了下去。
宫玄正听到人通报说宁将军来的时候,心头咯噔一跳,连忙放下了手里的茶盏,三步并作两步的去迎接了。
宫玄正确实也没有苛待宁紫蜿,好吃好喝的招待着,就是不准人踏出这前厅半步。
被限制了自由的宁紫蜿一边恶狠狠的用言语威胁着阿诺,一边焦急而又频繁的看向门外,多盼望能够看到嫡小姐过来,给她作证说这人就是在将军府里面做过丫鬟。
而且还证明她下药害过人,五皇子说了只要证明了这个,他就不包庇,将人交给她随意处置、
她要给这个杀母的仇人,千倍万倍的惩罚,叫她给自己的娘亲恕罪。
“爹,爹您来啦。”
但是在她看了不下百次的大门之后,发现来的人是自己的爹爹,不由得兴奋的迎接了上去。
宁国栋不怒自威的看着她,宁紫蜿在自家爹爹面前,还是胆小的,见人凶神恶煞的盯着自己,不由得停了自己的脚步,瑟缩着身子,躲去了一边。
宁国栋每一次看宁紫陌的时候,宁紫蜿才知道,原来铁骨铮铮的将军也是可以有那般慈爱的眼神,她们那些姐妹们都很羡慕。
大多都是羡慕宁紫陌占了个嫡出的身份,这种等级森严的礼法之下,嫡出的身份是多么的尊贵啊。
但是只有宁国栋和将军府里那些早进府的姨娘们知道,长大后的宁紫陌,跟原来死去的娇娘,越来越像了。
不仅仅是神态像,做事风格也很像,举手投足之间,尽显当年娇娘的媚姿。
“宁将军,有失远迎了。”
“贝勒爷。小女给您添麻烦了。”
一开口,宁国栋便先作揖,说了这么一句。
宫玄正连客气话都还没说出口,便听见一个尖锐的声音插了进来:“爹,那人是我们将军府的人,就是她原来听了宁紫欣的话,下药害死了我的娘亲啊,您怎么不记得了?”
她的话还没说完,宁国栋便眼神示意身边的人,那随从立马就捂住了宁紫蜿的嘴,另外一只手将宁紫蜿的两只手给反压在背后,将人连拖带拉的给带了下去。
“贝勒爷,实在是不好意思了,小女的娘亲自从病逝之后就一直有些疯疯癫癫的,见到与凶手模样差不多的人就会发疯,开罪了贝勒府的姨娘,还请五皇子看到老夫的面子上面,绕了小女此次的莽撞行为。”
这话都说出来了,宫玄正自然就顺坡下了,还客气说既然误会解除了,非要留宁国栋在这儿用午膳,宁国栋也不好直接提了人就走,就留在这儿吃了午膳才走。
而宁紫蜿从被拖出前厅之后,就被人塞进了马车,带回了将军府。
宁紫亭在将军府大门处焦急的等着,见到自家的马车回来了,连忙在丫鬟的搀扶下过去了,下马车的时候,宁紫蜿依旧还有些吵吵嚷嚷的,吵着要回贝勒府杀了那阿诺。
宁玄离回来的有些晚,当时的天色都已经黑了,他才披着一身的风雪,一头扎进了华庭苑。
才进门就将宁紫陌猛地抱在怀里,宁紫陌都被这阵仗搞懵了,愣了好一会儿才问道:“你怎么了?”
“没事,就是想你了。”
他的大掌揉了揉她的墨发,才将人给放开,玉奴适时的来给宁紫陌披了件风衣,遮住了宁紫陌已经有些明显的肚子。
“你要出门?”
宁紫陌点点头,看向他:“往年爹爹出门之前,我俩都要去他书房里面,陪爹爹说说话,聊聊天的,你忘了?”
宁紫陌敢肯定,若是这人说忘了,自己肯定会一个白眼翻过去的。
“是啊,嫡少爷,小姐都在房里等你一下午了。”
玉奴说完这话就要搀着宁紫陌往外走,宁紫陌双手套着宽大的袖袍,再加上冬天衣服穿得多,又有披风刻意遮挡,一直坐在那儿的话,外人也不容易瞧出来她怀有身孕。
宁玄离在听到玉奴说宁紫陌等了他一下午的时候,眼里闪过不舍:“我没忘,走吧。”
五皇子的贝勒府内,阿诺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祈求道:“妾身真的不知道为什么那五小姐会追过来的,妾身真的没有故意出门去给贝勒爷您找麻烦啊。”
“没有?你敢说你去将军府不是去找宁紫陌,你找她做什么?你们之间又说了什么?”
提到这个,阿诺更加的心虚了,连连摇头道:“没,没说什么。”
宫玄正双眼微眯,优雅的起身,缓慢的逼近,手中的折扇轻佻的挑起阿诺的下颚,逼着她直视着自己,阿诺只觉得这个人审视自己的目光冰凉似蛇,让她直觉头皮发麻。
“宁紫陌在我手上的把柄可不少,你若是非要逼得我自己跑过去问,你到时候可就没什么好果子吃了。而且你也应该明白的,你如今身上穿的,手上戴的,那一件不是我贝勒府的,你要是惹我不高兴了,我把你身上这些碍眼的东西都让人给丢了,再扔出贝勒府去,到时候,可就好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