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的时候,宫玄离带着人去天牢去的晚了些,小环的舌头已经叫人给割掉了一大半,此刻说话都是个问题,但是好歹是将人给救了回来,宫玄离再叫狱卒说是人已经杀了,怕叫人知道了,便急着处理了尸体,所以早就将尸体给扔到了乱葬岗。
那小领班当天也没有怀疑,对上面也说是拔了舌头给丢去了乱葬岗,留下了一份伪造的认罪血书。
“她的舌头需要好好养上个三五日,不过没关系,我会安排好的,你早点休息,等我打发走了燕季封,我就回来陪你。”
宁紫陌点点头,乖巧的上前走了一步,将他拦腰抱住,仰着小脸的问道:“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他会来?”
“我也是猜的,他进京城不是来我这儿就是去宫玄正那儿,我庆幸他来了这儿,若是他跑去听宫玄正瞎掰了,那我们可就危险了、”
是这个道理,宁紫陌点了点头,松了他的腰身、
宁紫陌也不知道他们谈了些什么,只知道他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极晚了,更夫已经敲过三更的更,他披着明亮的月光进了来,吱呀声响起,碎玉串串的清脆之声,他越过玉珠门帘,走进了床榻、
房内响起稀稀疏疏脱衣服的声响,唯一的一盏灯也灭了,将军府至此才算是彻底的安静了下来、
宫玄离透过微弱的月关看着她的睡颜,他的心在这儿,不管多晚,他都回来。
因为他知道,她在等他、
燕季封出了将军府之后并没有急着回客栈去找自己的父王,他惦念着宫里的妹妹,方才他已经听宫玄离说了自己妹妹此刻就住在坤宁宫的偏殿里面,因为小公主生病了,所以这皇后招了个太医一直住在坤宁宫里面,以备不时之需、
皇宫之内依旧灯火通明,许多明明灭灭的灯火,燕季封的脑海里面嗡嗡的,满脑子都是小环那浑身触目惊心的伤,又想着自己的妹妹病了,不由得步伐更加焦急,起落之间到了坤宁宫上方。
皇宫之内,一片肃穆,四处都能够看到守夜的侍卫,他一身黑色完美的溶于夜色之中,再趁着侍卫的不注意,一个恍身的进了偏殿之内。
他步伐轻快无声,进去了之后才发现里面还有两个守着的宫女,等到两个人发现有人闯进来的时候已经晚了,燕季封一手一个便给人劈晕了去、
床上的燕姒菀睡的不是很熟,她还以为是她的玄正哥哥来了,病中带着些娇怯的脸蛋红扑扑的,呈现着病态的欢愉,她起身,隔着纱帘,对着外面道:“玄正哥哥,是你回来了吗?”
宫玄正已经两天没有来过这儿了,从那一夜来过之后,宫玄正便再没有造访过这儿了。
所以此刻她以为是他来了,她在想可能是这人因为自己生病了,担忧自己,但是白天不好过来,所以捡着晚上的时间才来,一想到这儿她心里有些甜丝丝的,这种甜蜜是她自己都控制不住的。
“五皇子宫玄正?”
这话语中惊讶之余是无尽的冷冽,燕季封似乎没有想到自己的妹妹会与那个男人有任何的牵扯,而且听方才的话,似乎那宫玄正夜探自己妹妹房间,不是一次两次了、
床帘之中的那人也吓了一大跳,慌慌张张的将那纱帐扯开,自己哥哥冷峻却严肃的脸就在跟前,她吓得一个哆嗦的放了纱帐,但是旋即又涌起无尽的委屈,这些天她在京城过的委屈极了,这些委屈没有一个人能够懂、
此刻她看到了自己的亲人,还没说话,眼眶便先泛红了,张手就抱住了自己的哥哥,扑倒在他的怀里,哭的伤心极了,似乎这些时日无情无尽的憋屈一下子就想要释放出来似的、
过了好些时候,她才勉强止住了哭泣,一张小脸本来就因为生病而红的不正常,这哭了大半天,更加的酡红水润了,眼眸里面含着湿漉漉的眼泪,又怕他责怪自己没有保护好自己,搅着帕子无措道:“哥,父王有生我的气吗?”
其实她懂事的可怕,担忧自己的事情会挑起战争,那样一来她就是罪人了,她个人的清白是小,若是真的为了这样一件事情而挑起两国的祸事,那得有多少枯骨替她陪葬啊、
虽然她心里也不甘,但是她只想将背后的那个人揪出来,并不想因为自己而挑起更大的战事。
“傻妹妹,父王怪自己没有保护好你,父王心疼你,舍不得你,怎么会生你的气、”
还是亲人在身边的感觉踏实啊,她的眼眶红彤彤的,听到这话又落泪了、
“听人说你病了,现在怎么样了?”
其实公主是心病,叫这皇宫无尽的沉闷逼出来的病,此刻见到燕季封已经好了大半了,所以此刻她乖巧的摇了摇头道:“妹妹没事。”
“那你告诉哥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到这话的燕姒菀又想到了那一天,她回忆了一阵,而后才絮叨叨的说了许多:“当时我真的以为是六皇子啊,那肯定是他啊,是有小沙弥说了那房间里面的人就是他啊?”
燕季封的眼眸里面闪过一道光,他直觉自己妹妹口里的那个小沙弥肯定有问题。
而且他这次来就是为了弄清楚这件事情,燕季封听到这儿,摆了摆手的认真盯着她问道:“那人对你施暴的时候,你可曾摸到过那人的后背?那人的后背是光滑的吗?”
燕姒菀是草原长大的女儿,没有将贞洁看得比命还重要,但是这般大咧咧被自己哥哥垂问,觉得有些不妥,低着头不肯回答。
“这件事情很重要,你一定要跟哥哥说。”
燕季封见她不肯回答这个问题,便加重了语气。
“恩,那人很高,很魁梧,后背也是光滑的,我挣扎的时候给她的后背抓了很深的痕迹,指甲里面当时都有他的皮肉。”
燕季封听到这儿就彻底相信了宫玄离方才在将军府里面说的话,因着之前时候小环书信上面写的是六皇子宫玄离欺负的小公主,所以方才在将军府的时候,燕季封也问了这个问题、
当时宫玄离并没有回答,只是当着他的面解了自己上半身的衣袍,当时他还不了解那宫玄离是什么意思,但是当宫玄离转身的时候,他才看见宫玄离后背上面有许多狰狞可怕的伤口,有些地方甚至都没有好全,红肿之处还有可怖的血丝、
“你这是怎么弄得?你给我看这个做什么?”
“宁将军好手劲,他觉得我欺负了他的女儿,宁将军当初回京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我拖到宁家的祠堂教训了一顿,这不,伤口到现在还没好呢。至于我为什么将这个给你看,你待会儿肯定要去宫里找你妹妹,你只需要问他,当初强奸她的那个人,后背是光滑还是满是伤痕。”
宫玄离说完这些话,就告诉了燕季封他妹没所住的宫殿,燕季封也确实着急,当即就来了、
此刻他从回忆里面抽身回来,燕季封冷冽着脸色,替宫玄离解释道:“那你就误会了宫玄离,那日的人真的不是他。”
听到这话的燕姒菀有些气馁:“为什么哥哥你会这么觉得啊?”
当时经历了那样的事情,燕姒菀早就失了理智,又看见六皇子的玉佩被丢在床上,所以这燕姒菀才一口咬定那人就是六皇子,但是六皇子请了国寺里面方丈来替自己作证,方丈的言辞肯定比一个冰冷冷的玉佩要令人信服的多、
而且因为这件事情,整个皇宫都知道公主已经失了贞洁,堂堂六皇子不会娶一个已经非完璧的女人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所以在宫玄离的坚持之下,皇上解除了两人联姻的婚事、
这件事情总体来说有好有坏,她也终究得了自由,不再需要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了。
上天总是公平的,你想要得到什么,相应总要拿些东西去交换。
“其实我刚刚从将军府来,宫玄离的后背早就受了严重的伤,他后背上面的皮肤没有一块地方是好的,而且哥哥亲眼看了,那满背的伤不是假的、而且你方才也说了那日对你施暴的人后背光滑,不过妹妹你放心,宫玄离说他已经知道是谁了,只是目前还不能打草惊蛇,免得叫人给跑了、”
“是谁?哥,她们都是坏人,她们把我关在这儿,不让我出去,也不跟我报告消息,甚至都不要去找小环。哥,他们说小环死了,不会的,我还没有质问小环呢,到底是不是她勾结外人害的我,我还没问她呢,她怎么就死了、”
燕姒菀听到有人已经查到那日的人是谁了,此刻有些语无伦次的,情绪激动的将燕季封的手腕捏紧、
“你冷静点,冷静点。”
燕季封能够感觉的到她将自己的手腕掐的生疼,他并没有抽回自己的手,只是将情绪有些失控的她抱在了怀里,喃呢安慰着让她冷静些、
“我冷静不了啊哥,我失去清白就算了,小环失去的是一条命啊,我同她从小一起长大,陪伴在我身边的时日最是长久,她是不可能出卖我的,哥,她们说她死了,她们肯定是骗我的,小环怎么可能好好就死了。”
她再一次扑倒在她的怀里嚎啕大哭,似乎想哭尽这繁华宫檐下的哀怨与绝望,但是这绵绵的哀怨啊,如那无孔不入的风,不经意便到了你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