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本那纤细、嫩白、惹人怜惜的胳膊,上面遍布伤痕,青青紫紫的,好不吓人。
徐锦儿一看,急得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刚想要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可是才一碰到她,便觉得她痛得浑身直打哆嗦,索性把她整个衣袖都捋了起来,这一看不要紧,她也跟着生生打了一个哆嗦。
与袖口的清淤相比较起来,里面简直让人惨不忍睹。
旧的伤痕才结痂不久,又在上面新添了血淤……
“这……”徐锦儿的手顿在了空中,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绣桔侧目看过来,也是倒抽了一口凉气,着急地问道:“你这满胳膊的伤,是怎么落下的?”
这不问还好,香菱还能一直把委屈压抑在心口,可是刚被人这么一问,她眼中的泪水便像是决了堤的洪水一般,一发不可收拾。
徐锦儿与绣桔两个人对视一眼,很默契地选择了沉默,静静地陪着她,看着她哭。而绣桔还很主动地借了自己的肩膀让她偎依。
结果便是,半个时辰之后,香菱缓缓收住了哭泣,但是两个人的衣服果然如想象的那般,变得跟香菱的胳膊一般惨不忍睹,皱皱巴巴且不说,上面还沾满了眼泪鼻涕等等,简直不可描述。
香菱看看绣桔身上,再看看自己,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两颊飞红,配上她那双红通通的眼睛,让人看上去都觉得心痛。
“这是怎么回事?我回来的时候,还好好的呢,这才多长日子,你竟然弄成了这副样子?谁欺负你了?难道你就没有跟唐公子说过吗?就任由别人这个糟蹋?”徐锦儿看她不问了,这才板着一张脸,摆出了长姐的样子,一句一句的问道,同时看向绣桔,吩咐道:“你去让小娇把大表舅找来,他好像懂些药理……”
绣桔答应一声,分头行事。
香菱赶忙理了理衣服,慌慌张张地把两条胳膊全都藏在了身后,躲躲闪闪地说道:“姑娘,别、别……紧张,不防事儿的……”
徐锦儿看着她的样子,觉得自己心里面烦闷无比,狠狠地吐了一口气,想要把她拉到一边,再问,可是左看右看,满眼都是让人惊心的伤口,都不知道如何下手了。
最后,只得狠下心肠来,板起脸,无比严肃的问道:“不说是吗?”
香菱低下头,不敢看徐锦儿的脸,轻轻摇头,眼圈再次红了起来。
“那好。”徐锦儿只觉得心里的怒气有些压置不住,不是因为伤她的人,反道是因为她的这种犹犹豫豫,优柔寡断的样子,“既然你什么都不肯说,那我这里自然是也不敢再留你了,万一日子长了,有心人再翻出这事儿,你这满身上伤,竟然说不清楚在那里弄的了。”
“我自问不是那等刻薄之人,也干不出这样的事儿来,可是到时候难保别人会怎么想?尤其是我那阿奶,天天的盯着我们,生恐我跟阿娘弟妹的日子好过了,时不时的便要过来闹上一通……”徐锦儿顿了顿,目光直盯着在她面前瑟瑟发抖的香菱小丫头,此刻她都觉得自己化身为狼了,下一秒便会把可怜、善良、无依无靠的小白兔拆骨入腹了,“不如这样,趁着今天天还没有黑,一会儿让便去雇了车辆,送你们两个回去……我会一路跟着,亲手把你交到唐公子手上,并且说明你满胳膊的伤,不是在我家弄……”
徐锦儿话还没有说完,香菱那边已经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仿佛疯了一般,用头“砰砰”撞地,好像感觉不到痛一般。
徐锦儿见状,差点儿跳起来,深吸了几口气,闭眼狠心不去扶她,同时身体侧向一边,也不收她的头,而是缓声问道:“香菱,你这又是为何?难道是我打了你,伤了你?你这样难为我?”
香菱磕头的动作便是一顿,呜呜咽咽地哭声从她喉间传来,如泣如诉,让人听了心间不忍。
王氏早已经被惊动了,可是王氏不是那有主意的人,如今早已经把徐锦儿当作了这个家的主心骨。见徐锦儿陪在一旁,便没有去管。当绣桔找过去,寻徐娇的时候,她也听了一些,便真个放心的交给女儿处理了。只是一边做着绣活儿,一边关注着这边。
当香菱开始不停地磕头的时候,她这才坐不住,摸了拐杖,想要过去,可是才动到一半,那边再次安静了下来,她停了下来,继续观望。
“姑娘,香菱……香菱不是想难为姑娘……呜呜呜……”
“香菱只是唐府的一个小丫鬟,三生有幸,才在姑娘身边伺候了两天……呜呜!”
徐锦儿跺脚,上前抓起她的胳膊,硬生生把她拉了起来,这个时候了,她也顾不得这伤不伤的了。
香菱膝盖离地,身体挣扎着向下,一边哭,一边还要再跪,徐锦儿咬牙威胁她道:“今日如果你再要跪我,我便直接找人把你捆了,扔上车去,现在就送回去!”
香菱这才不挣扎了,任由徐锦儿把她扶了起来,并且往屁股后面放了一个木墩子,全做凳子了,“现在能说了吗?”
“姑娘……”香菱泪眼婆娑,抬头看向徐锦儿,见徐锦儿满面怒容,眉头深皱,这才为难的点了点头,不过临开口前,又迟疑了,犹豫地看着面前的人,“……姑娘还是不知道的好……”见徐锦儿再次皱眉,这才吞吞吐吐地说道:“……是清雅姑娘……她是太子爷送来的人,我、我……”
“是她?”徐锦儿仔细想了一下,终于在一群天仙一般的容颜里面寻到了那一位姐妹花儿,“她是不是还有一个姐姐,叫做清绮……两个人生得有六七八相似?”
“是。她们刚来的时候,奴婢原本分到她的院子里面的,后来公子让人从外面抬了姑娘回来,您当时的状况太不好了,大家都怕你一口气上不来,就这样死了,所以没有一个想要去伺候的……”香菱说起当时的情景,不由得缩了缩脖子,同时连在唐府里面的自称也重新用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