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婆子又教训了一通好吃懒做的徐三一顿,然后又许了一些好处,好说歹说把人哄得割草去了。等人都走了,徐婆子眼神一厉,看向依然站在原主看热闹的徐锦儿,骂道:“你这丫头是怎么回事?就知道傻站着,还不快请贵客到家里面坐坐?”
徐锦儿无奈地笑笑,看向那车夫,笑道:“如此,就请这位大哥到家里面坐坐?农家小院,僻陋的很,不要见笑才是。”同时习惯性的站直,做出请的姿势。
见车夫大哥迈步走向院门儿,徐婆子脸上这才绽开了笑容,跟在后面笑逐颜开的进了门儿。
家里面,大伯娘柳氏正从后院抱了柴往厨房去,见徐锦儿领着人进来,而徐婆子则跟在后面,不满地呶了呶嘴,扭头往西厢看了看,见那边的门斜斜的垂着,欲掉不掉的样子,而里面根本没有人,嘴角不由地露出一丝讽刺的笑意。
那门怎么坏的,她昨天晚上她自然是听的清清楚楚,她家男人见这边女人孩子哭成一团儿,原本还想要出来劝呢,被她制止了。本以为三房出了个徐锦儿,老鸹窝里面飞出只金凤凰,切,什么凤凰呀,贱人就是贱人,穿上龙袍都当不了太子,这才几天就被送回来了?
要说还是他们家凤儿有福气,眼看着就要说准秀才老爷当夫君了,以后妥妥的秀才娘子……
可是,那丫头回来了?
柳氏看着徐锦儿引着人往正房走的背影儿,在灶房再也坐不住了,往灶膛里面狠狠地塞了两大把柴火,悄悄站起来,溜了出去,此时院子里面已经不见徐锦儿的与唐府车夫的身影,徐婆子也走到了屋檐下,刚要抬腿进屋。
柳氏一看,大急,什么也顾不得了,慌慌张张地拉住徐婆子的手,就往后院拉。
徐婆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也被自己这个大儿媳妇唬了一跳,连忙跟着来到了后院儿,还未站稳便急急地问道:“急赤白眼的,你这是干什么?”可能是因为着急,声音比平时要高上一截儿。
后院本来就在正房后面,徐锦儿此时带客人所呆的中堂正好就在她们所站地方的前面不远,这声音一扬,不知道屋里面的人听到没有,却把柳氏吓得够呛,一连串地给徐婆子打眼色儿,同时凑到她的跟前,压低声音问道:“娘,凤儿的事儿还没有说成呢,这徐锦就回来了,那边不会出什么变故吧?”
徐婆子“嗨”了一声儿,摆了摆手,说道:“急什么,有我呢。”说完,也不管柳氏是什么反应,转身往回走,只是如果细看的话,她的脸上此时严肃的厉害。
柳氏独自站在那里低头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到什么好的办法,突然想到灶上还烧着水呢,一拍脑袋转身小跑着往灶房去了。
且说徐锦儿领着唐府的车夫一路行来,两个人有一沓没一沓地聊着天,她这才发现送她回家的这个车夫还很年轻,也就二十来岁,生得眉清目秀的,就是有些黑,如若不然的话,也可以算得上是一个美男子了。
这车夫姓王,单名一个武字,也是出自贫寒之家,一场灾荒家里人都没了,十四岁的他独自一人也没有什么好过活的,所以把心一横,便投到了军中。也是他运气好,正好被分到了唐老将军的部下,几年下来摸爬滚打的,也积累了一定的军功,然后就被唐老将军看在了眼里,带在身边教导了几年,后来就被送来跟随唐弈汝了。
徐锦儿这才惊愕地发现,原来送自己回来的这个黑家伙,原来并不是唐府普普通通的车夫,而是唐弈汝特意挑了身边得力的人……她的心头一跳,难道他还没有死心?
可是,她到底有什么好的,有什么值得她看重的?难道就因为那莫须有的肌肤之亲?可是她一个女孩都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他一个大老爷们,有什么好扭捏的?
真是好讨厌啊!希望他不要脑子一热,跑到她家来求亲,若是那样她可就惨了,非得被赶鸭子上架不可。
王武性子腼腆,不是个善谈的人,徐锦儿此刻满肚子心事儿,也没有了聊兴,原本一问一答的模式一旦被打破,屋子里面便陷入了沉默。
徐婆子一进屋便看到王武站在屋子正中,而徐锦儿站在南边一角,两个人谁都不说话,王武的身上还带着上门做客的人那种特有的拘谨,手脚无措的,仿佛眼睛往那里放都不知道了一样。
“哎呀呀,这是怎么说的呢,贵客上门,怎么能老站着,您快坐啊!”徐婆子一张脸几乎笑起了菊花,脸上的褶子更加的清晰可见,她手到了家里最好的一张椅子跟前,用手里面的拍子甩了甩,拉着王武去坐。
王武拘谨地看了看那椅子放置的位置,想要拒绝,可是徐婆子已不容质疑地把人按在了那里,同时对着徐锦儿呵斥道:“还懂不懂规矩了,怎么待客的?……可是我们的贵客,你怎么能让人一直站着?公子,您怎么称呼啊?”
徐锦儿:“……”连人家姓名都不知道,就奉为上宾了?若是来个骗子,那岂不是让人骗的裤子都卖了还帮人数钱呢?
徐婆子才不管别人怎么想呢,她径直坐在了王武旁边的椅子上,探着身子与王武说话,同时还不忘记吩咐徐锦儿,“你去外面催催,这茶怎么还不上来?”
徐锦儿一分钟都不想与徐婆子呆在一起,巴不得这一声儿呢,只是把王武独自丢在这里,好像很不仗义,毕竟人家如果不是送她回家,根本不用被这个罪的。可是吧,仔细想想她好像也不能帮他做些什么了,只得抱歉的笑笑,退了出来,直接往灶房走去。
灶房里面柳氏心里面早已经长了草,一边机械地往灶膛里面塞柴火,一边小声地念叨着什么,因为一下子塞了太多的些进去,燃烧的不充分,里面浓烟滚滚,高处几乎看不清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