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童言无忌,鸟言更无忌。在人们的心里,一只鸟说出来的话往往要比人还可靠一点。何况,这么多天的相处,人与人间未必了解多深,或爱或憎,总疑虑重重,而煤老板除了贪吃之外,别无什么缺点,反而像个多话而天真的孩子,惹来许多笑话和欢喜。
煤老板说是一艘空船,那便是一艘空船了,一只鸟总不至于拿这个来骗人。至于骷髅是什么,没有亲眼见到之前,谁也不敢确定,就连在脑中想象一番也没有。拉姆拉的奇事怪状实在太多,人已无多余的脑力去编织船上的想象了。
只有青木知道煤老板一定是看到了真的骷髅。他却也懒得去问,上去看一看不就知道了么。他看向司徒,司徒也看着他,说:“那就上去看看吧。”
这时候大家就统一意见了。既然是空船,当然不会是谁的同伙,而且这么大一艘军舰,对于和现代化的地球生活久违了他们来说,实在很亲切,就像看到了亲人一般。
没有人也好,没有人就说明是无主之物。有了这船,就相当于有了安定的住所,可以避风雨而居,船上的生活用品也可以供他们随意使用。
爱丽丝仿佛看到一间间洁白的海军制服挂在衣柜里,宿舍的床铺上铺着干净的床单,被子被叠成方块整齐地放在床上。对于女人来说,野外生活得久了,最大的奢望便是能洗个澡换上睡衣,在干净而温暖的被窝里睡上一觉。
佩特鲁和鲍里斯则满脑子枪械、大炮和导弹。护卫舰上的武器随便弄一点,就能把这座野人岛给推平了。想象这机关炮轰轰地冒火,炮弹在岛上开花的情景,他们嘴角的口水都流了出来。
乌鸦正在吃肉,抬头看见人们的样子,说:“哦呱,船上没有吃的,你们不要想了!”
鲍里斯好笑道:“你一只鸟难道还能进冷冻仓看过?那里的肉估计够我们吃上几个月的!”
乌鸦不屑地别转头,继续吃它自己的肉干:“不信自己去看呱!”
安德森和佩特鲁去找藏在湖边的救生艇,伊万和鲍里斯则去准备结实的藤条编绳子,军舰的船舷离水面有七八米高,没有绳子是不可能上去的。
他们这点人,救生艇挤一挤刚好可以坐得下,不过野人就过不去了。青木和司徒让两个部落的人都在湖边集结待命,如果遇到乌拉坎人袭击,他们可以迅速乘坐之前他们做好的木筏和独木舟往湖上撤退。
离军舰越近,就越显得它的巨大。以前在海里看见还不觉得有多大,但当你把它放到北海公园里的时候,它就会变成一个庞然大物了。
救生艇靠到了军舰侧舷外,船体变成了一面三层楼高的墙壁横在大家的面前。
伊万把手里的绳子交给佩特鲁:“这个你拿手。”
佩特鲁抓在手里扯了扯,看着绳子头上绑着的石块和树枝摇头说:“结实倒是够结实了,但总得有个铁钩吧?海盗可没有原始到连铁钩都没有。”
鲍里斯说:“唯一的铁就是你身上的枪了。”
佩特鲁说:“你别老打我枪的主意,等我们上了船,要多少枪有多少枪。”
鲍里斯说:“那倒是。不过先说好,那架直升机归我。我在望远镜里看见了,就在甲板上停着呢!”
佩特鲁说:“你一个开潜艇的,会开飞机吗?”
鲍里斯不屑地哼哼一声:“小菜一碟!”
伊万说:“你们别争了,美军这艘剑鱼号护卫舰配备两架阿帕奇武装直升机,我想另一架应该就停在机库里。现在得想办法上去,如果绳子挂不上去,就只能从螺旋桨和排水孔想办法看看能不能进入停放气垫船和登陆艇的船坞舱了。”
司徒指着青木头顶的乌鸦说:“你们可以请我们长有翅膀的天使帮忙。”
“呱帅的人说话就是好听呱!”乌鸦开心地说,然后又抬头看看,“我不保证能挂在安全的地方呱!”
司徒说:“你要是不怕把你主人摔下来,就随便挂。”
乌鸦扭头看着青木想了一会儿,使劲晃了晃脑袋:“哦喔,不行不行,他已经是根木头了,脑袋向来不怎么灵光,再摔就摔成木头渣滓了呱!”
说完就张开翅膀,呼一下飞到佩特鲁面前,用爪子抓起他手里的绳子头,翅膀扇了两下,就飞上去了。
“艹,这鸟动作可真快!”佩特鲁抱怨了一句。
乌鸦很快就飞到船舷上方,抓着藤绳在一根竖起的天线状的物体上绕过,又从船舷的栏杆里穿过,然后飞了回来。
就在它快要飞回到小艇上的时候,绳子突然因为长度不够而绷直了,它的爪子还死死地抓着绳子,而绳子的另一头在佩特鲁的手里,它的身体就被身子一下子拽住,突然地急停在了半空中。
它挥动着翅膀,身体却不能前进分毫,紧接着随着重力而下降,像荡秋千一样被绳子拉着荡出一个弧线,最终吧唧一下撞在船板上,脖子垂下来,晃了两下,像死了一样。
青木明知道乌鸦在装死,心却还是轻轻地揪了一下。他从小艇上站起来,伸手去接乌鸦,把它捧在手心里,说:“没死吧?”
乌鸦悠悠地醒转,摇头晃脑的样子:“头晕……呱……头晕……”
青木轻轻捋了捋它身上的羽毛,把上面的灰尘掸掉:“下次小心点。”
“哇哦,就知道只有你关心我!”乌鸦终于彻底活了过来,开心地跳到他头顶。
“好像有点不对劲!”伊万突然指着船身说道。
人们看见他手指的地方,那是刚才乌鸦撞上去的位置,那里留着一个灰白色的鸟形印记。
“军舰的舰体用的是特种钢,表面有防锈漆,即使被海水腐蚀了,也只会生锈,而不会这么不经碰。”
伊万伸出手去摸了一下船体表面,立刻有一层白白的灰一样的东西粘在他手上,而船上则留下了一条灰白色的印痕。
佩特鲁用冲锋枪的枪托用力在船上砸了两下,发出沉闷的咚咚的声音。
“没事,只是表面的漆风化了,船体应该还坚固。”他说,“不过这的确很诡异!我倒是在沙漠里见过二战时废弃的坦克有这样的情况,还从来没见过海船会变成这样的。看样子美国佬的东西也不怎么靠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