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伙儿回到了湖边的营地。野人们搭建的简易茅屋还在,里面储存着一些他们采来的食物。
但不知是积压太多还是三个太阳把地底的潮气都晒出来了的缘故,一些饱含水分的成熟野果已经开始腐烂了,几条看起来像黄瓜一样的长条瓜也变得干瘪,就像放了好几天一样,只剩下那些有着坚硬外壳的果子还能食用。
众人只觉得不可思议,是这里的水果太奇特?还是说他们跑了一个来回,实际上已经过了两三天?
一想到这个,人们忽然感到十分疲倦,腹中的饥饿感也更加强烈了。
“斯通先生,用你脑袋里那个原子钟算算,我们到底有多久没吃东西了?”鲍里斯说。
“意识原子钟可以告诉我地球上过去了多久,但在这里”司徒指着天空说,“三个太阳底下的时间,只能靠你自己感觉了。”
天还亮堂堂的,三个太阳就挂在那里,一点儿也没有要下山的样子。
这会儿大家也没心思关心时间问题,咕噜咕噜的肚子在影响人们的大脑,即使再干瘪无味的瓜果,此刻也变成了美味。
大伙儿匆匆吃了点东西,然后就去林子里搜集更多的食物。好在这里的树林茂密,野果很多,而有先前野人采摘的食物作样本,也不怕吃到有毒的东西。唯一要担心的就是林子里可能存在的陷阱和一些毒虫。
女人们在地上摘野菜,男人则爬到更高一些的树上去摘果子。安德森和鲍里斯去湖边捕鱼,虽然缺乏工具,但他们都是捕鱼的高手,凭着一根长矛就弄到了好几条鱼,除了这些鱼的样子长得有点怪。
大家把这些食物装上小船,然后乘船来到了停在湖心的剑鱼号护卫舰。
他们把鱼在水里杀好洗干净,然后晒在剑鱼号的甲板上。杀鱼的时候引来了更多的鱼,其中有一条鱼看起来很大,有点像鲨鱼。安德森和鲍里斯一起把它制服了,拖上了船。
“你说这家伙会不会游了一千光年才游到这里?”安德森拍了拍大鱼的肚子说。
鲍里斯用匕首切割着鱼肉,满不在乎地说:“管他游了多久,反正是进我们肚子的命!”
“要是船上的厨房能用就好了。”安德森说。
“那是不可能的。”伊万走过来帮他们,“斯通先生说这船最起码在时空静止区里呆了几百年,可能上千年,厨房不可能用了,我们得回到岸上去弄一些干柴来。”
他们又坐小船回到岸上,载了满满一船枯树枝和树叶回来,又做了好多松脂火把,准备留到晚上的时候照明用。
“我看这天不会黑了,生火做饭吧。”司徒说。
大家在岸上的时候只是匆匆弄了点不太新鲜的东西垫了垫肚子,这个提议得到了一致拥护。
幸亏伊万身上还有火石,这种不知道什么成分的石头撞击后产生的火花能够很快引燃干燥的绒草。若非如此,他们就只能浪费所剩不多的子弹来点火了。
不过伊万还没有开始,佩特鲁却突发奇想,拿着他那半支火之魂说:“让我试试。”
众人不明所以,只见他抬头朝天上的太阳看了一眼,然后把火之魂较细的一端指向甲板上已经堆起来的树枝间的枯草。他闭上眼睛,神情专注,仿佛如此便会让手里的珊瑚枝喷出火来一般。
鲍里斯看得哈哈大笑:“你这是干什么呢,以为你手上拿的是火焰喷射器还是激光枪?还不如开一枪来得痛快!”
他说着拿出手枪就要射击。伊万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说:“你疯了!不要浪费子弹!”
鲍里斯挠挠头说:“我只是做个样子而已,又不是真射。你看红胡子,他才是疯了!我觉得他被外星人附体了,唔,一定是这样的!”
他的话音未落,柴堆里突然冒起了白烟,就在佩特鲁的火之魂指着的地方。接着,一些树叶发出了红光,在阳光下看起来不太明显,但所有人都知道,它们被点燃了。
“艹,这不科学!”鲍里斯叫道。
青木也觉得不科学,但想起自己正处在远离地球一千光年以外的地方,不久前刚刚见过面的英气勃勃的海军中校就在舰桥的指挥室里,已经变成了一具千年干尸,这他妈的还有什么科学好讲的?
他的头有点疼,清楚的感觉到了乌鸦爪子在头皮上的抓力。怀里的柳枝又传来一丝春的生命的悸动。他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忽然想到了什么,但脑子里又浆糊缸子一样迷糊起来。
苏蕙兰拉了拉青木的衣服,悄声说:“红胡子有问题。”
青木摇摇头说:“不是他有问题,是这里的一切都有问题。”
苏蕙兰一愣,扭头去看司徒,发现司徒正眯着眼睛仰天看。再看杜瓦,杜瓦正坐在甲板边缘靠着栏杆打坐,阳光照在她脸上,像一尊玉雕的菩萨像。
火堆燃烧起来了。安德森把串好的鱼架到火上去烤,飘起来的香味让人们忘记了科学不科学的问题,不停地吞咽着口水。
甲板上毕竟太热了,青木提议说:“大家到船舱里去休息吧,等鱼烤熟了拿进去吃好了。”
爱丽丝忽然想起船舱里的干尸,有点害怕地说:“船舱里有死人。”
鲍里斯不屑地说:“那又怎样?都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不会来和你抢吃的。”
爱丽丝厌恶地看了话多又粗暴的俄国佬一眼,说:“我可不想和一具木乃伊在一个房间里吃东西。”
鲍里斯还想说什么,伊万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鲍里斯,我们去帮那位中校舰长挪个位置,他坐在舰桥里的确有碍观瞻和天黑以后的休息。”
鲍里斯对伊万向来言听计从,无奈地说:“好吧,往水里扔尸体这种粗活儿向来都是我干。我很好奇这位中校舰长从水里浮起来的时候是什么样,会不会变得白胖白胖的。”
鲍里斯的话让人听得毛骨悚然,爱丽丝叫道:“喂,死者为大,你们能不能别往水里扔,把他放到底下的船舱里,让他和他的船员们待在一起吧!”
伊万点头说:“好。”
“哦,女人可真麻烦!”鲍里斯抱怨了一句,取了一支松脂火把,走到佩特鲁面前,伸手说,“借个火,兄弟。”
佩特鲁没好气地指着旁边燃地正旺的火堆说:“那儿有火!”
鲍里斯悻悻地转过身,“我只是想试试你的新打火机灵不灵。”
他点着了火把,就和伊万一起走进了舰桥。不一会儿,人们就听到舰桥那里传来鲍里斯暴躁的吼声:“我艹,这衣服怎么一碰就成了灰!”
接着又汀呤嘡啷一阵响,然后就安静下来。
甲板上只剩下木头在火堆里爆裂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