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影子不是罗纳德和哈尔西,而是司徒和青木。
煤老板好像在孵蛋一样卧在青木头顶,火光把他们的影子照到墙上的时候,它看上去就像一顶戴歪了的帽子。
当看到青木脚边的酣然的时候,苏蕙兰一直紧绷的神经彻底松了下来,身子一软,差点摔倒。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她扶着墙问道。
青木说:“我们回到船上,发现你们不在,就下来看看。拉里夫人和爱丽丝呢?”
“她们不是在上面么?”苏蕙兰吃惊地说。
青木摇摇头:“她们不在上面,留给你们的救生艇也不见了。”
苏蕙兰觉得情况有点不妙,把刚才发生的事情简略地说了一遍,然后问:“其他人呢?”
司徒说:“因为找不到你们,我们分成了两拨,我和青木下舱,其他人乘小艇去湖边找,杜瓦在甲板上接应。”
他看了屋子里的罗纳德科恩和哈尔西的尸体一眼,“事情有点奇怪,我们先上去汇合了再说。”
苏蕙兰点点头,跟着他们回舰桥。走的时候她一把抱起酣然,责备道:“你瞎跑什么跑!”
酣然喵呜叫一声。
苏蕙兰也没有真的怪它,就不再多说什么。
三个人的脚步声在过道里响起。苏蕙兰自嘲地笑了笑,暗责自己刚才大惊小怪,怎么就想不到脚步声是他们下来了呢,非要往别的地方想,把自己吓个半死。
她一向以为自己的胆子够大,再惊险的场面都能保持头脑冷静,没想到今天就丢了个大人。联想到拉姆拉内的种种异象,她觉得精神正遭受某种未知的影响。
她正暗自告诫自己,以后要时刻小心,忽然从三人的脚步声里分辨出了那熟悉的趿拉板的声音:
踢踏、踢踏、踢踏
这熟悉的声音在此时却让她毛骨悚然。如果刚才就是司徒和青木在她的头顶走动,她又怎么会听不出来?
难道果真有别的什么东西?
苏蕙兰有些慌乱地跟着两个男人往前走,心里胡思乱想着。她回头看了一眼,仿佛看见有个人影正靠在舰长室的门框上看着他们。
她啊地轻叫了一声。
司徒和青木同时回过头来:“怎么啦?”
苏蕙兰再定睛细瞧,发现除了手里的火把照出的很小的一圈昏黄的光明外,前方尽是黑暗,那舰长室里早已没有了火光,哪里还能看得清半点影子。
她深吸了一口气说:“没事,我可能神经过敏了。”
青木深知苏蕙兰是个什么样的女人,皱眉道:“真没事?”
乌鸦呱呱叫道:“她一定是看到那个影子了,对不对,女人?我就说嘛,这里有东西,我上次就看到了,呱,我估计是时空静止区里的幽灵,也许只有女人和鸟才能看见,唔,就是这样。”
酣然喵呜叫一声,似乎很不服气。
乌鸦说:“哦,还有猫呱,猫也许能看见,呱呱。”
司徒朝着黑暗深处看了一眼,说:“这艘船依然和外界的精神力场隔绝,我怀疑它有一层负精神场,在影响我们的意识。拉姆拉的环境本来就特殊,对我们的精神干扰很大,这里的干扰可能更加强烈。我们还是先上去,等人员到齐了再说。”
苏蕙兰对此深表同意。她绝不相信已经风干的尸体会活过来,一定是有什么东西影响到了她的意识。看到司徒和青木淡定的样子,她暗叹了一口气,和他们相比,自己的精神力还是弱了点。
一路没有再遇到什么奇怪的状况,很顺利地回到了甲板。
杜瓦在甲板上等着他们,看到只有苏蕙兰跟着他们上来,就明白拉里夫人和爱丽丝不在船上了。
“伊万他们还没回来?”司徒问道。
杜瓦指着另一边的湖岸说:“他们朝那边划过去了。”
由于湖岸线曲曲折折,大多数地方都是浓密的植被或凸翘的岩石,加上湖面宽阔,一艘小艇靠了岸,从剑鱼号甲板上不用望远镜是不大可能看得见的。
“怎么会到那边去呢?”青木疑惑地说,“那里和我们上岸的方向相反,而且没有平滑的湖滩可以供人登陆。”
“会不会是有人上船把她们掳走了?”苏蕙兰有点自责地说,“我不该丢下她们不管的。”
司徒说:“不会的,伊特萨人把剑鱼号当成恶魔的巢穴,他们不会靠近的。照理这里不会出现其他人,所以她们应该是自行乘船离开的,但为什么会去那个方向呢?”
杜瓦面色有点沉重,“你们下舱的时候,那里响起了几声枪响。声音很微弱,但我确定那是枪声,林子里突然飞起的鸟能证明我没听错。红胡子他们应该也听到了,所以才会朝那个方向去找。”
苏蕙兰想起来:“是爱丽丝的枪?!”
可惜他们总共只有两条小船,一条是原来的救生艇,现在被拉里夫人和爱丽丝划走了,另一条杜瓦带来的小渔船现在也被四个男人划去找人了。湖滩上倒是有许多伊特萨人扎营时做好的独木舟和木筏,但离他们很远,剑鱼号上剩下的几个人只能留在甲板上干着急。
青木对煤老板说:“你飞过去看看。”
煤老板便呱一声飞了出去,一直飞到对岸的湖边,沿着湖岸搜索了一会儿,就忽然闪入了密林里。
没过多久,它就飞了回来,说:“两条船都在,他们正在林子里搜索,还没有找到人。”
青木说:“你也没发现?”
乌鸦说:“林子太密了,飞高了什么也看不见。要不我再去找找呱!”
青木想了想说:“伊特萨的祭司们应该很快会有结果,你抄近路直接去乌拉坎部落看一看他们在做什么,如果发现拉里夫人和爱丽丝,马上回来告诉我们。小心不要撞进他们的精神结阵里面去!”
乌鸦又呱一声飞了出去,很快消失在远处的天空。
苏蕙兰回想着整件事情的过程,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司徒突然问她:“你们刚才真的听到船舱里有动静?”
苏蕙兰点头说:“在舰桥上的确是听到了声音。我下去以后也听到一些,但不确定是不是环境压力给我造成的神经过敏。最后听到的脚步声应该是你们的,但是”
她想说那不像是青木的趿拉板的声音,但又不敢十分确定自己当时的状态有没有分辨不同脚步声的能力。
司徒看着远处若有所思,“拉里夫人和爱丽丝没有理由去那个方向,如果真是被伊特萨人掳走的,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什么?”
“他们那个庞大的精神结阵能够一直影响到这里,让人产生幻觉,甚至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