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来,药师已经是竭尽所能的在用一种简单明了正常人能听得懂的话来解释这个所谓的落宿养尸局,无奈,这个格局一层叠着一层,十分复杂,我听的头昏脑涨,最终也没有捋清楚到底是怎么个原理,不过捡关键点的地方我还是听明白了。
其一,落宿养尸局很凶,又是挑的落宿崖,又是弄成了万人坑,又是拉来了一群墓葬群的,看着规模浩大,但实际上最关键的地方,就只有三座墓,而且是一条直线往下,一座墓压着另外一座墓,重中之重就在最底下的第三层墓里,那里就是设局人养尸的地方,除此之外,其他的一切都不过是给第三层墓里的那东西做嫁衣罢了。
其二,这落宿养尸局养出来的东西很叼。
基本上,我就听出了这么两点,约莫也是因为我过于无知了,这一切听的我一愣一愣的,明明心中感觉迷雾重重,有许许多多不解之处,可偏偏不知道该从何发问,只能耐着性子秉着来之前伊诗婷嘱咐的少说话多做事在一边杵着。
可是,药师解释完以后,小爷他们也犯迷糊,最后小爷一抹自个儿的中分头,挺郁闷的说:“咋这么复杂呢?以前跟着你们下斗也不少,还没听说过这样的局呢,咋样,这个什么劳什子落宿养尸局到底在养啥东西,您心里有个数目没?”
“鬼穴之中,阴气汇聚,尸成魔,鬼成煞,这其中充满了悬念,具体会形成怎样的东西还不好推测,怕是最后还得应在墓主人的命格上!”
药师轻轻叹了口气:“夏有凉风冬赏雪,谁人命里无悲喜?一个人和一个人的命运都不一样,来的时候都一样,光溜溜的一丝不挂,可开头相同,结尾却不同,究其原因,到头来还不是应在了一辈子的遭遇上。有的人一生平平安安,到死一闭眼,子孙身上披的麻绳扎了行李,掉头去阴间投胎,顺顺当当的开始下一辈子,做牛做马还是再世为人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过程平坦。可有的人一生坎坷磨难,流离失所,到死了虽然一样闭眼,但胸口的那一口气却咽不下去,尸身不宁,魂魄不安,死了都要闹腾,生前的愤懑越大,死后闹的越凶!所以,这落宿养尸局养的到底是什么,多凶,还得看墓主人的生前遭遇如何!”
向来惜字如金的药师极难得的话多了,我能感觉得到,其实他在说起命运二字,慨叹人的命途多舛的时候,他的心境变化了,原本古井无波的心里头起了波澜,所以才说了这么许多,就连那双清亮的眼睛里也流露出了一丝沧桑,可惜那双眸子里透露着怎样的密码,我却读不懂了。
我不明白,他看起来年纪轻轻的,为什么给我的感觉却像是一个饱经沧桑的老人?
“那咱接下来咋办?”
小爷盯着那墓室里的金角铜棺,眼里闪烁着贪婪,但也有恐惧,明显这王八羔子没憋好心思,八成在惦记着死人的那点东西!
“行了小爷,别瞅了,该长针眼了!”
燕三瞧出了小爷想干啥,就在一旁笑说:“难不成你还想开棺不成?别闹了,这主儿得金角铜棺外加朱砂墓镇着呢,凶的不得了,你瞧瞧外面那些个盗墓贼,拿了东西哪个走得出去?摆明了是个要钱不要命的主儿,他的东西你就别想了吧?”
“去去去,一边待着去。”
小爷没好气的斜楞了燕三一眼,不耐烦的自顾自走到了一旁,嘴里一个劲儿的咕哝说什么他不也是为了弄点宝贝,回头去潘家园子那边出了手,整俩零花钱儿给大家伙分了么,要不这一趟天寒地冻遭罪不说,脑袋别再裤腰带上吓得屎尿都拎不清,岂不是白跑?
我听的也是暗乐,接触了一路,我对燕三和小爷的身份八成心里有数了,这俩整不好就是土夫子!
那么,小爷想弄点东西就不意外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嘛。
毕竟折腾了这么一大遭,下来就出了一样兽面纹玉璧,还是萍子捡的漏,不属于大家伙一起分的范畴,小爷是啥都没捞着,不急眼才怪,在这么下去,如果不是黑山岭这地界儿冻土太硬,他去扒墓顶的那层金箔都能干出来,兔子急了还咬人不是?
至于药师我反而吃不准了。
说他是土夫子吧?他那个气质也不想,说不是吧,可和小爷这鸟人凑一块也确实是一对比较特别的组合了。
“不开棺。”
最后,药师一句话打散了小爷的贪婪,起了鼎定乾坤的作用,看了小爷一眼,最后目光又落在了我身上,淡淡说道:“这一次我出山,是为了守夜人的传承,没心情和你们打打闹闹,一切都以解决跟着孔昭那东西为主!我猜测,那东西,八成是这楼阁养尸法所涉及的三个穴中的玩意,但肯定不是主墓室里的,主墓室里的那位如果出来,婆婆当时的状况保不住孔昭!”
说此一顿,药师闭眼沉思了一下,就说:“这样吧,都已经站在这里了,就看看折腾孔昭的那东西到底在哪里吧,是不是在这座墓里,如果不是在这墓里,咱们就直接找地方去地穴,既是楼阁养尸法,天穴与地穴之间必然有通道,只不过这通道怕是不在主墓室,具体在哪,还得咱们仔细搜寻!”
说完,药师对着我招了招手,让我过去,我知道,看出了这墓局以后,药师终于要给我解决我身上的事情了,心下一阵激动,这事儿了结不了的话,我这条小命也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当下屁颠屁颠的就过去了。
结果,让我没想到的是,药师这王八羔子居然对我下手了,我千算万算没算到他会直接出手揍我,我一过去,他啪啪两脚踢在了我膝盖骨下边的位置,踢得我双腿无力,竟“噗通”一下跪倒在了药师面前。
我整个人都怒了,老子跪天跪地跪父母长辈,给你跪下算他妈个什么事儿?可恨不等我爆发,药师一伸手扯过了小爷,“哗啦”一下拉开背包,从里面扯出了一个桃木方盘,直接塞在了我手里,又一弯腰从墓室里抓了一把泥土均匀的撒在盘子里,倒是给我搞懵了,反应过来的时候正准备张嘴问,立马又是一根香插进了我嘴里,一拍我下巴,我的嘴巴“啪”一下子合上了,紧紧咬住了那香!
说真的,我在他手里,就跟一木偶似得!
紧随其后,药师手指在我额头戳了一下,沉声喝道:“魂印寻仇,冤有头,债有主,即!”
他话音落下的时候,我意识一下子变得浑浑噩噩了起来,脑袋一下子垂落,嘴里的香另一头正好顶在了桃木盘子上面,两只眼睛能清晰的看到我头颅在不断左右晃动,嘴里的香在桃木盘子上竟然开始画起了图,可惜我思维当时浑浑噩噩,思考能力有限的很,只觉得画的图好像是地图,而且看着特别眼熟,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看到过!
我在画,药师在看,一直等我停下的时候,药师才脸色一下子不好看了起来,视线不动声色的挪到了主墓室的金角铜棺上,苦笑了起来:“想不到绕了一圈,最后祸害孔昭的东西就躺在咱们身边,真是……”
说完,药师狠狠一摆手,沉声道:“罢了,点烛,开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