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流明闻言哈哈一笑,口中说道:
“十万贯钱哪里能够表达三位大人慷慨解囊之意,怎么也得十万两白银吧!”
其时圣斯罗帝国内的兑换比率是三贯钱兑换一两白银。宇流明一开口,顿时就把原先的捐赠价码翻了三倍。原本坐在椅子上正在喝茶的孙正平听见这话差一点将口中的茶水喷了出来,为了保持风度硬生生将茶水咽了回去,呛得他不住的咳嗽。一旁的李雪谦和易善思则是有些摸不着头脑,心说这是哪里来的二愣子,说话也不打草稿张嘴就来。
一时之间,整个大厅之内除了孙正平的咳嗽之声,其他人都安静了下来。宇流明的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微笑,只见他在韩飞身旁找了一个椅子坐下来,然后淡淡的说道:
“我看孙大人的表现,似乎觉得三家凑十万两银子还是不能表达自己的心意,这样吧,那就一家出十万两!”
此言一出,易善思和李雪谦两人瞪大了眼睛铁青着脸看着宇流明,而刚刚缓过劲儿来的孙正平则是口不择言的说道:
“你你是失心疯了吧?”
这个时候,却见宇流明脸色一沉,冷冷的说道:
“放肆!在本官面前竟敢出此污言秽语!来人,与我掌嘴!”
话音未落,早就候在堂下的阿铁顿时迈步进来,来到孙正平面前不由分说的猛地一拽,竟然硬生生的将孙正平从椅子上拽下来平躺在地上。孙正平完料不到宇流明竟然是说变脸就变脸,惊怒之下躺在地上大声吼叫道:
“宇流明,你这昏官,无故殴打百姓,我定要告到郡守大人那里,让你身败名裂!”
话音未落,阿铁却是猛地骑在孙正平的身上抬手就是一巴掌,只听见啪的一声脆响,接着便是孙正平哭爹喊娘的惨叫。这阿铁是行伍出身,他的出手又岂是这常年养尊处优的孙正平能够经受得起的,几个巴掌下去,脸上顿时皮开肉绽满嘴的鲜血,到了后来竟然是连喊叫的力气也没有了。
宇流明见状抬手止住了阿铁,待阿铁站起身来后,只见孙正平平躺在地上,胸膛不住的起伏。宇流明微笑着说道:
“孙员外,滋味如何?”
孙正平闻言挣扎着翻过身子,趴在地上指着宇流明正欲说话,却不想刚一张嘴就是一口鲜血喷出来,地上大滩的血迹中竟然隐隐有几颗雪白的牙齿。
一旁的李雪谦见状,眼神中闪过一丝精芒,脸上却是摆出一副憨憨的表情,口中说道:
“大人息怒,大人息怒,这实在有些过了!”
宇流明笑着冲李雪谦摆了摆手,然后却突然转过头对着缩在一旁的易善思说道:
“照这个状况来看,孙员外估计得歇上个一时半会儿,易员外,不妨咱们先来说说你的事情吧?”
易善思万料不到这个煞星竟然会先找上自己,仓促之间只得连连躬身答道:
“大人尽管吩咐,尽管吩咐。”
宇流明微笑着从自己的衣袖之中拿出一本账册,口中淡淡的说道:
“适才我在后堂听闻易员外说自己家的生意底子薄,可有此事?”
易善思连连点头称是。
宇流明淡淡一笑,说道:
“易员外实在是太过谦虚了。本官之所以来晚了,适才是先带人去了堂易员外的府上造访,我这里有从员外府上找到的一本账册。”
易善思闻言顿时一个激灵,目光惊恐的注视着宇流明。宇流明则是非常满意易善思此刻的表情,随即继续说道:
“从这本账册上看,易员外的买卖可是做的不小哇。不过本官却有些不明白的地方,为什么这里面近七成的茶叶生意竟然没有官税这一条目呢?”
自魏晋以来,官府便已将茶叶贸易纳入严格征税的范畴。圣斯罗一朝的茶叶贸易更是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帝国为了充实税收更是对茶叶贸易进行严格管控,国家对于私茶买卖更是施以重刑。而易善思却是因为身在南疆,仗着天高皇帝远,大肆进行私茶买卖,聚敛了巨额的财富。若是按照账本之上所记录的私茶贸易对易善思进行定罪的话,恐怕就算他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此刻易善思已然是满头大汗,口中结结巴巴的说道:
“这个这个小人也也不甚不甚清楚。”
宇流明微微一笑,说道:
“莫非是记账之人疏忽了,没有把这一项列入账册之中?”
易善思却是打蛇随棍上,连连点头说道:
“是是是,多半是记账之人疏忽了。”
宇流明淡淡一笑,眼神之中闪过一丝冷意,口中说道:
“员外怎的如此不小心呢?今后记账之人务必要找个精细的,断不可再大而化之了。对了,我已经派人到郡内你易员外设有分号的几个县去帮您看看是不是别的账册当中也忘记注上官税这一条目了!”
此言一出,易善思脑海之中只觉得轰的一声炸响,他算是彻底明白过来,自己已经全然落入对方的算计之中断无幸理。恍惚之间,只觉得双膝一软,噗通一声便即跪倒在宇流明面前,连连扣头说不出话来。
宇流明冷笑着看着跪倒在地上的易善思,口中淡淡的说道:
“你看,你看,易员外咱们把话题扯远了,还是先说说这捐银子的事吧。”
易善思仿佛溺水之人陡然抓住了救命稻草,跪在地上连声说道:
“捐,我捐,我一定捐,请大人放心,三日之内我定然筹集到十万两银子交到大人手上。”
宇流明微笑着点点头,说道:
“好说,好说。易员外先回去筹银子吧,至于这账册当中的疏漏之处,等员外捐了银子,咱们改日再谈。”
易善思连连扣谢之后,缓缓站起身来。此时一旁的李雪谦看见易善思额头已然磕得红肿不堪,一缕鲜血自额头上缓缓沁出,顺着脸颊流了下来,而易善思却犹自不觉。看着易善思佝偻着身形缓缓离去,李雪谦回过头偷偷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个年轻人,心中不由得多了几分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