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公，这马弓队似乎是曹休在统领！”

荀彧认出了曹休的战马，还做曹军百夫长特有的铠甲与服饰。“能想到这种游击的打法，此子大才，不愧是曹公口中的‘千里驹’呀…”

“千里驹？哈哈…”曹操摆摆手。“千里驹怕是还想不出来这战法…”

“唔…”荀彧一愣。

曹操的话接着传出，连带着他伸手指向了马弓手中骑赤红战马的一人。“军师可知道？这骑赤红战马的是谁？”

“是何许人也呀？”

荀彧一下子也好奇了，这士卒，他也观察许久，勇武异常，一身是胆！

可以说…

战局的扭转，就是从他匹马杀入蛾贼的弓箭阵开始的。

“荀令君，我曾向你多次提到过，月黑风高杀人夜，单枪匹马取董贼首级的少年英雄，那浑身是胆的卫氏后裔…”讲到这儿，曹操眉头一挺。“多半，就是他了！”

“他来了，哈哈哈…卫家子，他来了！”

讲到这儿，曹操止不住的兴奋。

荀彧一惊…

“曹公是说…那诛杀董贼的卫家子，就是…就是这小小的马弓手！”

“哈哈哈…”曹操接着笑，似乎是回忆起了某件有趣的事儿。“马弓手好啊，温酒斩华雄之前，关羽还只是一个小小的马弓手呢！”

“哈哈，马弓手里出俊才呀！哈哈”

讲到这儿，曹操当即下令，鸣金收兵…

这一战已经打出了谯沛武人的声势，打回了曹军的斗志。

何况，卫家子来了，他还带着破蛾贼的妙计来了，从今以后，蛾贼的好日子到头了！

……

……

鸣金收兵。

城门之外，遍地的尸骸。

满地的战戟、长枪，满地的箭矢，偶尔还有一些黄巾军的农具。

没有一块空地是干净的，无数血水汇聚成了一个个血泊。

曹军虽是大获全胜，却也是惨胜。

这一场大战损失的兵马超过三千，这对于本就捉襟见拙的曹操而言，无异于又一次巨大的打击。

蛾贼更惨，战死的精壮男子超过八千，为了避曹军的锋芒，他们退了二十里。

凄凄夜色下，黄巾军的阵营中传出的是妇女的呜咽声，是小儿的啼哭声…

多少女人失去了丈夫，多少孩子失去了父亲！

这就是战场，白骨累累，一将功成万骨枯！

可是…黄巾军没得选。

他们明日必须再战，三十万农民，拖家带口，每天粮草的消耗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冲进陈留，抢粮食，是他们唯一的生机。

…

与城外的凄凉景象大相径庭…

陈留郡内，曹军士卒正在包裹伤口。

这一战陨落了三千人，其余的五千曹军大多都有伤。

说实在的，每一个士卒都感谢卫炎。

若不是他支身破了蛾贼的弓箭阵；

若不是他突入敌后，以“围魏救赵”的方式，缓解了前线的压力…怕是，他们这五千兵身的就不止是伤痕了。

卫炎的身体也有一些小伤，并不严重…

复活币修复了这些伤口，可为了掩人耳目，卫炎没有彻底修复完全。

依稀有血迹流个不止…

还有伤疤，卫炎的身体遍是伤疤，每一个疤痕均是一次以命博命！

他坐在地，光着膀子，曹休找了一块布，把他伤痕的位置缠了一圈又一圈。

几乎整个半身都被包扎的严严实实。

而远处…

曹洪带着他的亲兵正疾驰朝这边走来。

…

惨状，一路走来，遍是惨状。

究是曹洪这个身经百战的将军，此时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当然，他应该骄傲，八千人的曹军赢了，战胜了三十万蛾贼，城门外一地蛾贼的尸骸就是明证！

更关键的是，这是曹军在兖州与黄巾军对抗的首场大胜！

万事开头难…

有时候，首胜比什么都重要。

…

看到曹洪将军，无数新兵低着头，欲言又止，他们想说点什么，可现在已经满是疲惫，麻木不堪。

这一场仗给新兵们带来的冲击太大了。

那些昨日里还教授他们武技的老兵，那些一个个夜晚，分享战场经验的教官，那些早还吃一锅饭的战友，他们就倒在了自己的面前…永远的埋葬在了城门之外！

就在一早，这里的许多新兵还没有杀过人！

可是现在，他们的双手满是血迹，无数次的呕吐过后…甚至，已经习惯了这种感觉。

曹洪没有打扰大家伙儿！

他也是从新兵过来的，自然明白…新兵到老兵之间需要经历什么，有时候，就是一场生离死别的大战，可以让这群新兵完成蜕变。

终于…

曹洪走到了卫炎与曹休的面前。

此时的曹洪，眼眸中满是复杂的神色。

…

“你就是卫炎？”曹洪问出一句。

此时的卫炎还在包扎伤口，突然抬头就看到了将军袍遍是血迹的曹洪走到了自己的面前。

“三伯，他是…”曹休抢先一句。

没曾想，话刚脱口，直接被曹洪打断。

“本将军没问你！”曹洪目光尤自凝望着卫炎…继而重复了一遍。“你就是卫炎？”

曹洪的亲兵看着这个哪怕脱去衣袍，依旧浑身是血的勇士，喉头甚至忍不住动了动，到底…杀多少人，才能变成如此模样！

“我就是卫炎。”

出于礼仪，卫炎起身…

可他还没起来，曹洪的双手就按在了他的肩膀，让他迅速的坐下。

“解开…”

曹洪吩咐…

顷刻间，无数亲兵就去解卫炎身那一层层包扎伤口的粗布。

“将军…卫炎身体被三枚箭矢刺穿，另有两处重伤，轻伤不计其数…”曹休赶忙开口。“如今能忍痛一言不发已经不易，将军…何故要这样…”

曹休没有把话讲完，他的意思再明白不过。

卫炎是英雄，对待英雄，谯沛武人怎么能如此无礼呢？

嘶啦…

却见曹洪用力扯开了粗布！

此时此刻，卫炎的半身就这么暴露在所有曹军的眼眸里，身的伤口，大大小小不计其数，甚至…就连裹着的粗布都被血染的殷红，森然可怖。

而曹洪的眼眸紧紧的盯着卫炎肩膀处的一处刀疤…

狰狞可怖的刀疤！

没错…

这刀疤就是那一夜，卫家子生生抗下徐荣一刀的明证。

就是他，卫炎就是卫家。

卫家子来了…卫家子真的来了。

此时此刻的曹洪已然笃定，他的心头兴奋、狂喜不已！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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