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觅送苏老夫人回到院子的时候。
云华嬷嬷正在收拾去兰安寺上香用的东西,见到苏老夫人走过去。
“老夫人,过几日去静安寺上香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只是老奴看这天又冷了不少,到了山上,肯定更冷,是不是在添置几件斗篷。”
“你看着办吧!”
苏觅疑惑道,“祖母这次去静安寺,是打算祈福吗?”
“对,打算到寺里小住几日,为你,为苏府祈福。”
听到祖母的话,苏觅心里暖暖的,“祖母,觅儿也想去。”
苏老夫人宠溺的笑了笑,“以往祖母叫你陪,你多不乐意,今儿个怎么想去了。”
“祖母,孙女就是想去。”,苏觅撒娇的摇晃着老夫人的手臂,
她重生以来,心绪难安,有时候晚上还会噩梦连连,正好这次去寺庙听听佛经。
“既然想去就去吧,记得多带两件衣服。”
“恩,好”
苏觅看时候不早了,便离开了老夫人的院子。
过了几日后,向府的事情便有了进展。
皇上吩咐慎刑司严查此事,当天去院子通报的向府下人,引导苏觅去后院更衣的嬷嬷,还有孙凌云全都抓进慎刑司严刑拷打。
招的人是孙凌云,还没开始上刑,便将所有的事情一五一十吐了个干干净净。
苏永昌得知是向文,向飞珍还有苏念瑶三人谋划设计苏觅,更是怒不可遏,连夜让陛下为他主持公道。
陛下听闻后也是气愤不已,念其向府也是勋贵之家,确将此事压制了下来,但对当事人还是小惩大诫。
向文被剥夺了官职,向飞珍和苏念瑶在府邸禁足三个月。
尽管陛下已经下了封口令,可是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向府向老夫人的寿宴,宴请了大半个京城的权贵,当天在后院几乎大半的人听到孙凌云说的话。
几乎当天就在京城的勋贵圈中传的沸沸扬扬,没多久也在京城炸开了锅。
苏念瑶一直在外维持着秀丽端庄的形象,也因此事消失殆尽。
这些天她足不出户,可是免不了身边的丫鬟口中听到这些事。
苏觅知道外边有关向府和苏念瑶的传闻,肯定比她听到的还要难听十倍。
这些,她在前世全都经历过,只是这一世,沦为众人口中论谈的对象,换成了苏念瑶。
夜幕降临,柔和的月光轻轻照耀在庭院里。
苏觅抬着脚步来到苏瀚的院里,苏瀚拿着毛笔,小小的人儿坐在桌前,奋笔疾书,脸上也沾满了墨水,像只顽皮的小花猫。
她柔声唤道,“瀚儿”
听到苏觅的声音,他一下站起来,放下手里的毛笔,兴奋的跑过来,“阿姐”
苏觅摸了摸他的头,“在写什么呢?”
提到这个,苏瀚面露难色,“今日夫子考了我的功课,我没有答出来,夫子罚我抄写论语。”
“那现在抄写的怎么样。”
苏瀚昂着头眉头微皱,发愁道,“还有大半呢?”
苏觅牵着他的手走到书桌前。
感受到掌心的温度,苏瀚脸颊微红,低下头看了眼自己被苏觅牵着的手,眼里闪过开心的光芒。
拿起桌上他刚刚抄写的论语,不太工整的字迹映入眼帘,苏觅不禁皱起了眉头,“夫子没有说过你写的字吗?”
他窘迫的低下头,小声道,“有”
“那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写。”
“伯父说了,父亲是国子监的祭酒,家里家大业大,我和姐姐就算什么也不会,也衣食无忧,学不学习的不重要。”
苏觅额角的青筋微微跳动,忽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平日父亲顾不到家,她这个姐姐也置之不理,祖母年纪大了,能管的有限。
这些年一直是向彤在管苏瀚,她安的什么心思,不用想也知道,会把苏瀚养成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
幸而现在分家了,以后可以慢慢引导,苏觅笑了笑,“瀚儿,你长大后想做什么。”
苏瀚略微思考了下,“我想成为像父亲那样的人。”
“要想成为父亲那样的人,首先要把书读好。”
他愣了愣,“伯父说,我不需要努力也可以成为像父亲那样的人。”
“父亲会成为国子监的祭酒,是无数个挑灯读书夜晚换来的,知道吗?”
他若有所思的想了想,“我知道了,阿姐,以后我会努力”。
看着烛光下的苏觅,苏瀚像在做梦一样,曾经他也很努力,在学院得到夫子夸奖的时候,他兴冲冲的去找阿姐。
可是每次得到的是冷言冷语,想到曾经的过往,眼里蓄满了泪水,“阿姐,以后你会不会不管我。”
苏觅心里忍不住愧疚,目光柔和,“不会了,以前是姐姐的错。”
闻言苏瀚低下头,嘴角微微翘起来,“恩”
苏觅转过头,“小棋,去拿衣尺来,我要给瀚儿量量尺寸,做两套衣服。”
苏瀚眨了眨眼睛,受宠若惊的看着她,“阿姐,其实我还有衣服的。”
没一会,小棋拿着衣尺走了进来,“小少爷,小姐前几日特意去挑的布匹。”
听闻后,他脸蛋就像擦了红胭脂,垂下眼眸,掩饰住兴奋,淡淡的应了声。“哦”
接过小棋手里的衣尺,苏觅扳过他的身子,“把手抬起来。”
他乖乖的伸长胳膊,嘴角的笑容止多止不住。
拿着尺子,苏觅仔细的给他量尺寸,边量边说道,“阿姐要陪祖母去趟静安寺,打算小住几日在回来,我们不在府中,你要乖乖学习。”
苏瀚眼神一亮,“阿姐,我也想去。”
“唔~~”,苏觅想了想,也没有直接拒绝,“到时候国子监缺下那几日的课,怎么办。”
他手撑着下巴,苦思冥想,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神一亮,“可以找父亲帮我补。”
苏觅摸了摸他的脑袋,“你这小滑头。”
“好阿姐,你就让我去吗,你放心,我一定会把那几天的功课补上的。”
苏觅量完尺寸,拿毛笔记好后。
看他孩子气的模样笑了笑,她发现苏瀚很依赖她,有时候更是寸步不离的跟在她身边。
她知道这些年她陪伴苏瀚的时间太少了,“那好吧,到时候阿姐要检查你的功课。”
听到苏觅的回到候,苏瀚迈着小腿,开心围着她转圈圈,“谢谢阿姐。”
苏觅见天色不早了,给苏瀚洗漱完后,等他安然入睡,悄悄离开了房间,回到自己院子。
翌日清晨,
苏觅来到苏瀚的院子,看着丫鬟把需要的行李收拾好后,牵着苏瀚走出了房间。
苏觅和苏瀚两人乘一辆马车,马车缓缓走动,车中十分暖和。
马车内的小桌上,放着精致可口地点心,红泥小壶烧热的水,冒出白色的袅袅雾气。
苏觅伸出白皙纤细的手,为她和苏瀚倒上茶。
早晨还夹杂着寒意,苏觅进入车中后,身子暖和了不少,喝上口上好的热茶,一股茶香慢慢从鼻端沁到舌尖,齿颊留香。
距离静安寺还有段距离,马车行驶平缓,估摸着还要花上大半个时辰。
苏觅早上起的太早,此刻靠在马车上的软垫上,昏昏欲睡。
苏瀚见她困了,为她披上先前丫鬟准备好的毯子,声音软软嚅嚅道,“阿姐你若是困了,先休息会。”
听到苏瀚贴心的话,她心里很慰籍,轻轻,“恩”了一声。
这一觉,苏觅睡的并不好。
在梦中,她又回到了过去眼睁睁看着身边的亲人一个一个离去。
看着远处赵怀修和苏念瑶两人相携而来,周遭嘲讽声,谴责声,不绝于耳,将苏觅紧紧包裹住。
而他们两人像看不见她一样,站在高处,接受着朝臣的跪拜。
她自己就像被捆住了,怎么也挣脱不开,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
悬于静安寺高楼的梵钟被敲响,古朴悠扬,传播遥远。
听到钟声,她在梦里不断挣扎,猛的坐起来,马车上飘荡的茶香,让她清醒了不少。
苏瀚听到响动,坐到苏觅身边,见她脸色异常难看,“阿姐,你怎么了,是不是做恶梦了。”
听到苏瀚的声音,苏觅才从梦境中平稳下来。
这一切已经过去,一起都已经从新开始,祖母,父亲,瀚儿都在身边。
苏觅摸了摸苏瀚的头发,“无碍”
小棋掀开帘子,“小姐,静安寺快到了。”
静安寺外人声鼎沸,高高的台阶由大块石板铺成,苏觅和小棋两人一左一右,扶着苏老夫人迈上台阶。
一行人来到静安寺殿门前,佛殿里香火鼎盛,烟雾袅袅,金身佛像屹立在大殿中央,不少信徒跪在那朝拜,祷告。
苏老夫人是常客,和寺庙的主持也比较熟悉,他进入大殿后,依照惯例先上香拜佛。
苏觅跟在她身后,拜了菩萨,烧了香,现在亲人都健在,苏觅不敢在奢求未来多美满。
苏瀚跟在她身侧,神色肃穆的朝拜,坐于殿中的禅师,敲着木鱼,不停诵读经书。
拜完佛像后,扶着苏老夫人出门,他们一同前往用素斋。
静安寺的素斋都是免费的,来到寺院的施主都会提供,菜品虽然寡淡,但种品繁多。
用饭之后,苏瀚按捺不住了,小脑袋四处张望,对什么都充满了好奇。
看着他活泼的样子,苏觅问道,“瀚儿,静安寺后面的梨花开了,要不要去看。”
苏瀚忍不住兴奋,“要,阿姐”
静安寺后院种着大片梨花树,雪白的梨花静静开放着,忽然一阵风吹来,白色的花瓣随风摇曳,让人看了美不胜收。
苏瀚撒开腿在梨花树下跑来跑去,没一会,他兴冲冲的跑过来,大声喊着,“阿姐”
苏觅接住向她奔跑过来的苏瀚,宠溺道,“慢点跑”
他指着梨花林中不远处,“阿姐,我发现个好地方,我带你过去。”
苏觅牵着他的手来到寺内的放生池,水引自山上的水,清澈见底,池中的鱼儿悠闲的游动,假山上趴着不少的元龟。
陪着苏瀚玩了会,苏觅便走回了梨花林中的凉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