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军营,公主还是收敛一点儿。”他作俯首状,语气却是不卑不亢的样子,令人生气。
姬舒窈上前一步,想拉起他的手,强行将茶递给他,但是,他的手臂坚硬如铁,别说拉起来,她那葱段般软滑的手,连用一下力,都觉得扎的慌,硌的慌。
这人到底天天都干些什么,手这么糙这么硬!
试了几次,他纹丝不动。
姬舒窈的额上已经沁出了细汗。
她恨恨盯着吕擎川,他俊朗的面容是空洞的,眼神晦暗,没有表情,看似是一个臣子在公主面前拘束的样子,那紧绷的嘴角分明带着不容撼动的强硬。
最讨厌吕擎川这么不动声色地跟她对抗了。
哪怕他说句话,或者跟她吵架也行啊!
酝酿了一路的气势,在心里编好的措词,此刻在他面前,完全没有机会使出来。
姬舒窈看着手中的茶水,清澈的眸子黯了一下,问道:“你是铁了心不喝是吧?”
吕擎川:“我不想做的事情,没有人能强迫我。”
“说得好,你有种!你不喝,本公主喝!”说罢,姬舒窈将掺了料要放倒吕擎川的茶,一饮而尽。
“啪”地摔了茶碗,转身就走。
手腕突然被他拉住,人也不知什么时候从屋子中央被扣到了墙上。
吕擎川眸色沉沉地盯着她问:“你在里面放了什么?”
那药是按吕擎川的身量下的,对于姬舒窈这样的体格,是双倍的药量,她的脸已经红了,如同熟透的桃子。
“是什么也与你无关。”
说完这句话,她就感觉到了身体里的不适,不安地动了动肩膀,想推开他,离开这里,她就是随便在大街上找一个男人也不要吕擎川了。
王八蛋,狗奴才,给脸不要脸!
吕擎川竟然没有阻止,就那么放开了她。
她冷冷看了他一眼,朝门口走去,手还没碰到门,腿已软了......
......
姬舒窈趴在床上,如同被狂风骤雨吹打过的娇花,连动动手指头都觉得困难。
吕擎川已经将衣服穿好,背对着她,“公主连这种手段都使出来了,现在满意了吧?让平章带你回去,以后不要再来找我。”
提上裤子连看都不看她一眼了。
狗东西!
姬舒窈还不稀罕在这儿呆呢,她撑着身子想起来,身上一虚,又重重趴了回去,他的床板太硬,摔疼了她。
王八蛋,简直就是一畜生!把她折腾成这样,也不来扶她一下。
算了,既然人家已经这么讨厌自己,再难也得爬起来,以后再也不碍他的眼了。
姬舒窈喘了口气,蓄了些力气,才坐起身来,将自己的衣服穿好,回了一句,“正合我意,以后莫说我要见你,就是你求着要见我,也是不能了。”
类似的话,这两年她不知道说了多少。
吕擎川麻木道:“但愿公主言而有信。”
姬舒窈没说话,擦过他的身子,离开了这间房子。
一直守侯在外头的平章正焦急的来回踱步,见公主步履艰难地从里面出来,平章三步并作两步迎上去,扶了公主的手臂,看到公主云鬓乱衣衫皱的样子,平章抿着嘴,眼睛里是心疼,朝屋里看了一眼,大将军就站在里头,看着这边。
平章开口,声音很小,很小心,怕稍微大点就把公主吓着的样子,“公主还好吗?”
姬舒窈紧抿着樱唇,睁着眼睛看看平章,点头。
“就是走不动了。”她又弱弱地加了一句。
平章在她身前蹲下,“奴才背着公主。”
姬舒窈趴到了平章背上。
四周的房间里,不知何时,每扇窗上都挤满了脑袋,朝大将军往的那间屋子看着。
方才大将军屋子里传出来的动静着实不小,大军的低吼声,夹杂着安乐公主的叫骂声,但是他们连个屁也不敢放,更不敢让大将军知道,他们听见了。
......
次日,秦业匆匆忙忙到了校场,俯在吕擎川耳边说:“大将军,公主在收拾东西,要搬回公主府。”
“胡闹!”
“大将军!你去哪儿?”
吕府门前停了好几辆马车,公主府的侍卫从吕府里抬出一箱一箱公主的物品,安置在马车上,用麻绳固定好。
突然有人神色紧张地叫了一声“大将军”。
待其他人转过头时,一道挺俊的身影已经进了大门。
正迎上满面春风带着冬青与平章从屋里出来的姬舒窈。
冬青与平章看到大将军黑沉的脸,吓得直咽口水,不禁担忧地看了公主一眼,感觉今日这家是搬不了了。
吕擎川在姬舒窈跟前站定,挡住了她的去路,一双深邃的黑眸上上下下打量着她。
“收起你的狗眼!”姬舒窈起起昨晚他事后那副样子就生气。
吕擎川嘴巴张开还没发出一个音节,脸上就被拍了一张纸。
他皱了眉,拿到手里一看,眸色凛起,一张俊脸也变得铁青,“姬舒窈,这是何意?”
“混帐!本公主的名讳哪是你这种奴才配叫的?”
“公主。”吕擎川冷硬地改了称号,嘴角抽着,面色令人生寒。
“这是休书,是我给你的休书,现在,是我安乐公主看不上你吕擎川,把你给休了!你爱上哪儿上哪儿去,你爱找个姑娘找哪个姑娘去,那个伊缇娅也不用藏着掖着了,你可以让她往进府里来!反正当初也是本公主非要住进来的,现在本公主给你腾地儿了!”
说罢,绕开他就要走。
吕擎川的大手按住了她的肩膀,她吃痛皱了一下眉,倔强地看着他,“松手。”
“你要搬走可以,休书我当没看见。”说罢,他当着她的面,慢慢地将休书撕成了一片一片,向空中抛去。
姬舒窈气的眼圈发红,“你不是一直不喜欢这门亲事吗?现在,我放你自由了,你装什么?”
“天家赐婚,只和不离。”
这么说,他一直忍耐着,就是因为这桩婚事是父皇所赐,他怕违逆了圣意,给吕家招来灾祸吧。
所以,父皇薨逝没几个月,他就直接搬去军营长住了。
自从父皇离开,很多人很多事都变了,他也没有例外。
姬舒窈这些日子可看透了人心凉薄,她现在已经想开了。她不过是一个过了气,失了势的公主,人家是军功赫赫,如日中天的国之柱石,何必硬赖着不走呢?
姬舒窈反而平静了许多,淡声道:“父皇已经没了,如今的皇上与你关系匪浅,他一定会向着你的,上个月我已经进宫跟他提了这件事,是我姬舒窈不再喜欢你吕擎川,与你没有半点干系,你的军功,你的侯爵,你的家人,不会受到一丝牵连,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