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章 翊公子(1 / 1)禾何桃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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玖儿趁着夜色悄悄潜入瑜姑院落里的西厢房,蹲在墙角根的矮几下面。

这面墙外就是瑜姑的睡房,有什么响动都听得清楚。她全付精神的把耳朵贴近墙面,先是听到瑜姑在外间打水洗脸的声音,她的脚步比平日快,看来,她是喝了不少酒回来的。

“哐当哐当”,室内传来几声金属撞击桌面的声音,是瑜姑在卸除珠钗和手镯。她仔细梳顺着头发,一头青丝如瀑垂在腰际,又走到衣柜前选了件月白刺绣着云纹的衣裳换上,最后才走到梨花木柜子边,移开花瓶,轻推下方的暗层露出了铜质的圆环机关。

“吱啦,吱-啦,吱啦,吱啦”几声响动后,木柜子变作一扇门缓缓的开启了,果然是一间暗室!

墙那边的玖儿听得浑身兴奋,这声音在寂寂黑夜的格外清晰,她仿佛亲眼见着了瑜姑刚才的行迹,机关是可转动的,也许是个圆环,就藏在花瓶下的木夹层里。

瑜姑左右拧动的声音有细微区别,那么可能是“右,左,右,右”又或者是“左,右,左,左。”

正在玖儿凝神分析时,忽然听得外面院落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谁来了?这个脚步声是徐姑的?她为何这么晚来瑜姑房内?

“瑜姑,瑜姑,”徐姑急切的扣着门,她见里面半天没应声,猜测瑜姑去了暗室,便绕到院外敲了几下暗室的墙根,又压低声音禀报,“瑜姑,翊公子已经到了。”

室内依旧是沉寂的。隔了一会儿后,瑜姑才走出暗室。房内传来沉静的声音:

“知道了,带到疏影阁偏厅,我随后到。”

“是。”

徐姑急急忙忙的退了出去。

等到瑜姑一走,玖儿迫不及待的找到机关进了暗室,疏影阁离这儿足有一里路远,足够她好好搜查下室内藏了些什么了。

这个暗室并不大,摆设看起来像个会客室。

玖儿先翻了翻靠墙的大柜子,抽屉里并无她想象中的解药或银票,除了那几样明摆着的紫珊瑚,翠玉塑的鲤鱼,象牙雕的百子楼等贵重器物,这个暗室不像藏宝地,似乎还不如瑜姑卧室奢华。

玖儿心底有些失望,好不容易以为寻着破绽了,哪知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对,玖儿眼光落在了点着焚香供着瓜果的供桌上,这背后的墙面似乎有点特别。她盯着白墙发现了玄机,中间有块特别白,看着像挂过画的样子。玖儿走到白墙边,直觉令她打开了供桌底下的柜门。

呀!果然藏着一幅画呢。瑜姑刚摘下来的?为何要摘下呢?

玖儿一点点小心的展开画卷,绘着个高大英俊的戎装男子,意气风发的骑在一匹黑色骏马上。这个男子还长得还挺好看的,是个将军?是瑜姑的情人?

正在她思考猜想之际,外面又传来一阵脚步声。情况不好,有人来了,还是好多个!玖儿心下一凉,要是从暗室出去必定要迎门撞上,只有硬躲在室内了。

她抱着画猫身缩进了供桌下的柜子里,再小心的合上柜门,从缝隙里悄悄打量外面情况。

随着机关响动声音,瑜姑和两个白衣男子从外面进了暗室的门,其中带面具的白衣男子似乎手臂受了伤,渗出大片鲜红的血。还好,普通剑器所伤,无毒。玖儿一边观察他伤口一边思量脱身之计。

“翊公子,请汪大夫过来看看伤情吧。”瑜姑看起来很紧张这位公子。

“区区小伤而已,何需请大夫?”翊公子毫不领情,转头吩咐身边男子,“昱辉,把金疮药拿出来,清理好伤口包扎即可。”

“是。”垂身立着的白衣男子一边答应一边解开随身的包袱。

易公子?这公子姓易?玖儿读书识字有限,本能的猜了个最常用的姓,又看那随从的声音平静,推测这易公子应该经常受伤,连他的随从对包扎伤口都已非常熟悉了。

这公子一身贵气非凡,单说穿的衣料,也不同与平日所见的白锦缎,有种贝母的光泽感,必是很贵重的。难道他就是这个岚苑的所有者?连瑜姑也对他毕恭毕敬?

“这院落到也寂静,周边几株竹子有几分雅致,我就暂且休息几日。”翊公子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磁性的沧桑,但整体又是年轻人清澈,实在摸不准他年龄。

“是,我这就命人好好收拾一番。”瑜姑的声音反倒有些紧张,这是不常有的。

“不必收拾。我习惯睡硬质床,那种织花绣锦的床铺反倒不习惯,昱辉一会儿随你去拿两床竹席铺在这地面就好。”

“是。”瑜姑垂身答应到,她本来是很期待翊公子睡她的床的,她看向翊公子的眼神有几分害怕,又有几分不易察觉的爱恋。

因为这面具下的脸是极俊美的。

但这位主子和寻常男人不一样。她习惯了男人们眼中的情欲,习惯了那些对她身材打量游走的眼光。

偏偏,翊公子从不这样。他那张年轻俊美的脸,像极了他故去的大哥时竣...

曾经她看他的眼光是充满惊喜和期望的。

但时翊看她却只有以上看下的轻蔑,他认为她出身风尘配不上时竣,更怪她结交不慎暗害了时竣。甚至,时翊在年幼时还听说过红瑜和他家更难堪的丑闻...

面具本是时翊幼时避免被人认出的遮掩,后来他在不待见的人前也经常戴着。

瑜姑明白,自己正是他不待见的人。

时翊和他大哥时竣虽然长相相似,内里其实完全是两个人,他虽年纪轻轻但做事手段透着狠辣。而且他似乎不爱女人。瑜姑能敏锐察觉他的眼光,他的话语,他的举止,根本没有把她当作女人看待。

暗室间悄无声息,昱辉先把匕首用火烛烧过,极快的把那男子伤口里的断箭头挑出来,然后再撒上金疮药粉包扎好。男子连眼皮也不抬一下,还随手倒了杯桌上的茶慢饮。

“翊公子,伤口已处理好。”

“很好。”男子看了看手臂,穿好上衣。“你们下去吧,这几日别让无关的人在附近走动。”

“是。”瑜姑道,“我领煜辉去取竹席被褥,以后一日三餐也亲自送来给他。”

“去吧。”

瑜姑和煜辉俯身行礼后退了出去。

躲在供桌柜子里的玖儿心头一动,好机会来了!她悄悄从腰间摸出装有麻醉针的箭筒,玖儿心思缜密,来之前就备好暗器,怕遇到万一的状况。

偏生天公作美,那翊公子瞧着手臂袖子上的血污觉得碍眼,从包袱里翻找要换的衣服,刚好是背对玖儿的方向。

就在翊公子翻找衣物的瞬间,玖儿从柜子缝里嗖的射出两枚麻药针,正中他颈项。翊公子的肩膀微微抽搐了一下,他感觉后脑酸麻,睡意弥漫得极快,快要四更天了,也该是困倦的时候了,他四肢软绵绵的歪倒在椅子上,头靠着梨木大圆桌睡了起来。

玖儿本躲在柜子里小心翼翼地观察,无奈柜门的霉灰好巧不巧落在她脸上,玖儿死命屏住呼吸,还是被霉灰熏得鼻痒。

“阿嚏阿嚏,”一连打了几个喷嚏,她狼狈的从柜子里钻出来,一边抖灰一边低声抱怨道,“这什么破木柜子啊,熏得人呛鼻,阿嚏,阿嚏...”

她转身关上了柜门,轻手轻脚打算快快离开这危险的地方,眼角余光瞟了瞟那面具公子还趴桌上熟睡完全没被响动惊扰的样子。于是绕到他身边自言自语道,“受了伤多睡睡也好,还是先把针给你拨出来吧,被瑜姑发现我就死定了。”

她抬手正要拨男子颈上银针,又被他面具吸引,那件银质面具确实雕工精美,当下少女的好奇心作祟,不禁触到面具的下颔,想要掀开面具看看这翊公子的长相,她的直觉告诉她,这样讲究精致的男人必定生得好看。

只是犹豫了两三秒,玖儿忽地收回了手,嗖的拔出他颈上银针。

心中默道,别人戴面具自然有不想他人知晓长相的理由,如冒然窥探,岂不是有趁人之危的意思了?她玖儿怎会被男色吸引,做这样不是君子的行为呢?

就在玖儿拔针的瞬间,她脸色一变!惊恐的看了眼趴在桌上的男子,当下夺门而出再不敢停留。

原来,易公子并未被麻针麻倒。

玖儿一路狂奔入竹林,心还在狂跳不止。刚才拨针时发现他的肌肉是紧绷的,完全不是中了麻药的松弛状态,他为何要放过她?这个易公子好生古怪,莫非是岚苑的主人?还是瑜姑的上级?

她猜不出答案,悄悄从窗子边翻回寝室,直至睡回自己的铺位,听到身边姑娘们熟悉的鼾声,这才稍微放心。

翊公子这会儿正对着桌上的鱼尾铜灯喝茶,昱辉在旁边为他铺床。

他瞧着闪烁的烛火出神,回忆着刚才的突发之事,自己这莫名其妙的恻隐之心是哪儿来的?他并未看到她长相,只瞟见一个清瘦的黑衣蒙面女子从柜子里钻出来,猜测是岚苑训练的女童。又听那女童说话的声音清脆可爱,当下莫名的就不忍下手,也许是想起了自己的十二岁...

他那时全是不美好的记忆,也如这些女童般日日功课训练,像没有感情的机器一般运转,偶尔童心未泯的玩乐,也就是悄悄偷走祁叔的钥匙,看看外面的繁华世界。

果然十六岁的小男孩就是容易同情小女孩,翊公子的嘴角浮出一抹嘲讽又得意的笑,今晚无意发现的弱点竟给了他灵感,这样的弱点他有,政王爷和熙王爷必然也有,这是以前没想到的新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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