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自己的功夫也完全不是鸪影对手,玖儿皱着眉思考对策要如何帮吴公子好。
突然耳边响起几声牛叫,她突然心中一亮,这不正好吗,张大户家的牛棚就在旁边呀!
可巧这群侍卫又都是红衣!
玖儿悄悄的窜进牛棚,打开了栅栏,割断了栓牛的绳索,再找出衣兜暗器袋内自制的火药弹,她摩擦打火石点燃引线,捂着耳朵急忙翻了出去。
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打斗的众人皆吃了一惊,那牛棚里的牛群也被这巨响惊着了,发疯似的从打开的栅栏里窜了出来。少说也有二十来头壮牛,四处乱奔,看见鸪影他们那群打斗的红衣,更是被急红了眼,一个个拼了命的拿角朝他们顶去。
鸪影瞬间乱了阵脚,那牛群的蛮力可不是盖的,好几个侍卫被牛角顶得肠子肚子流了一地,他自己也自顾不暇,砍完一头又来一头,远处他那匹见惯大场面的白龙马也有些受惊了,不安的嘶叫起来,鸪影急忙大声下令道,“撤回去!”
侍卫们听到令下都如蒙大赦般,屁滚尿流的骑了马匆忙逃命了。
玖儿缩在牛棚边,看着鸪影那帮子人手忙脚乱的样子,捂着嘴偷乐,突然背后被人拍了一下,吓了她一跳,原来是时翊早发现了她,他眼中有赞许意味,笑问到,“喂,丫头,你怎么鬼主意这么多?”
“吴公子?”玖儿诧异极了,“你怎么走路都没声音呀?难道这也是你练的功夫?”
时翊笑了笑,“想学吗?以后教你。”
“以后?”玖儿想起之前他说要找她做丫头的话,急忙推脱道,“算啦,我可没有学武的天分,今天是过来履约的,你不是说让我陪你去吃饭吗?”
“走吧,”时翊抱起她,翻身上了马,对远处策马赶来的一个黑衣老头高声招呼说,“祁叔,你先带他们回去养伤,我有事先去见刘夫人,事成后再来找你们。”
话一说完,他骑着马箭一般的朝南奔去了。
祁叔眯着眼遥望他远去的方向,似乎怀里搂着个年轻女子。他心中暗笑道,这小子也到了婚配的年纪,莫非是领着喜欢的姑娘去让刘夫人过目去了?
玖儿没想到时翊带她去的地方是渡口。
她顿时急了,“不是说吃饭吗?为何带我来渡口?”
“吃饭的地方要坐船去。”时翊拉着她上了一艘早已等候在此的小船。
玖儿皱着眉随他上了船又问到,“那要多久才到啊?莫非要吃晚饭?”
时翊想了想说,“快的话明天上午,慢的话明天晚上。”
“什么?”玖儿大惊失色,立马起身道,“那我不去了,这路途太远了,一来一回得折腾好几天,我还没有和我家夫人提前请示呢。”
时翊一把拉住她,“我已决定此事。”
“我本是好心帮忙的。”玖儿着急道,“吴公子你要讲道理,不要强人所难。”
时翊面无表情的说,“我不是讲道理的人。”
“你...”玖儿怒了,想甩开他的手,却不想他力气极大根本无法挣脱。
时翊提醒她说,“你打不过我的,挣扎又有何用?”
玖儿狠狠的盯着他,心里又气又急。气自己当初贪财惹上这么个吴公子,急现在根本摆脱不了他。若是政王爷发现自己不辞而别,他会怎么想?以后还怎么回政王府继续任务?还说想要找到摆脱岚苑的方法,现在全被这个凭空跑出来的吴公子给打乱了。
她看着渐渐远去的船岸后悔不已。
“好啦,你松手吧,船都开出去这么远,我也走不了啦。”玖儿见硬来不行,打算用软的。她可怜巴巴的望着时翊说,“我手腕都被你掐红了。”
时翊见船离岸已远,便松开了手。
玖儿酝酿着悲伤的情绪,抬起袖角抹了抹好不容易挤出的几滴眼泪,悲戚的说,“这下可如何是好,我夜不归宿,失了名节...到时候会被夫人给责骂的,说不定会把我送回老家,再也见不到少爷了呢。”
“原来你是担心这个?”时翊毫不在意的说,“那你就做我的丫头,按你之前两倍的工钱给你。而且我时常外出,也不常在家,天底下大概没几个比我更好的主顾。”
原来他是铁了心想让自己做他丫头呀!玖儿心想若是没有任务,待在美男子身边轻松赚钱当然是不错的,可她现在性命都捏在瑜姑手里,哪里还敢轻举妄动?
“我不是担心这个...”玖儿急忙编谎道,“我是担心见不到少爷...我和少爷是有婚约的...”
“那我以后给你找个更好的人家。”
“你…”玖儿被憋得放声大哭,捶着胸口一副懊恼的样子,却毫无半分女孩的娇羞,“可是我想念少爷啊…我爱慕他!一想到他嫌弃我,我心口就痛...”
时翊看着玖儿假哭,心里却觉得有趣极了。当下更是决定不会放她走了。
他憋住笑逗她说,“你若爱慕你家少爷,怎么半天挤不出眼泪,只是干嚎?想来你的爱慕没有那么深,过几日便忘了。”
玖儿被他戳穿演技,心下一愣,只好哭哭啼啼的垂头搽着并不存在的泪水,一屁股坐在了船舱板上。心里恨恨的想着这个吴公子太磨人了!软硬都不吃,那要怎么才能逃回去呢?
哎,不管了,拼一把!
玖儿遥望着远处还能隐约的看见码头,她纵身一跃,噗通一声扎进了水里。
三月的江水,温度寒凉。
幸好玖儿训练有素,她憋着气潜下水去,奋力往江岸方向游。
时翊着实没想到一个小丫头,会突然的跃入水里。他反应极快的随她跳下的方位一头扎了下去,他知道她会朝江岸游。时翊的水性也极好,而且男人比女人的气力要更胜一筹,他一把抓住玖儿的脚脖子,把她禁锢在了怀中。
玖儿狠命挣扎,拿脚踹向时翊心窝,可身后的男人就像一尾鱼似的灵活闪开。
她根本奈何不了他。
在水下纠缠三两回合后,玖儿自叹技不如人,失望的放弃了挣扎。
两人喘着粗气,湿淋淋的爬上了船板。
“你不用想了,跑不掉的。”时翊冲玖儿笑了笑,带着少年的得意和痞气。
“哼!”玖儿狠狠的剜了他一眼,别过头去再不想理他。
江上的河风还挺大,湿漉漉的长衫穿在身上极其不舒服。时翊一股脑的脱下了衣服长裤搭在了小船的木棚顶上,正好能迎着河风快速的吹干。玖儿羡慕的看着他的举动,她这会儿也被湿衣服折腾得难受,但这小小的船舱也就是个通透无遮拦的房间,她怎可能像他那般脱得还剩个裤衩?
“你穿着湿衣不难受吗?”时翊明知故问。
“当然难受了。”玖儿没好气的回答,她此刻抱紧了膝盖缩在船身一角,气鼓鼓的望着江面。
“阿晨,你过来!”时翊突然大声招呼船头摇桨的船夫。
“哎!”那个小厮模样的年轻船夫回头看向他,“吴公子,啥事啊?”
“把你的衣服脱下来给她穿。”时翊指了指玖儿。
“什么?给她穿?”阿晨为难的犯了愁,“那我也只穿个裤衩儿站这儿摇桨?”
玖儿脑中想象出他说的画面,一下子被逗笑了。她急忙说,“你不用全脱完,把外面的长袍脱给我就好啦。”
“噢,好吧。”阿晨脱下了外衣递给玖儿。
时翊不待她开口,便自觉的走到船舱外背对着她。
玖儿穿好阿晨的长袍,腰带绕足了两圈才系好,她把湿衣也抱到船舱外,如时翊那般晾晒在船顶,又从船舱里找出绳索,再把他们的衣物沿对角绑好,不被江风吹落水中。
晾好衣服她返回船舱内后,看到时翊面前搁了一张小几,他不知从哪儿找出了炉具,烧了壶热水,小几上还搁着两个茶杯。
玖儿毫不客气的坐下来,端过面前的茶杯喝了口热热的茶水。
也只有这种时候,才会觉得热茶水是人间最可口的美味。
她咕嘟嘟灌下了一整杯,感觉身子彻底暖和了过来。
待坐得近了,她这才发现原来面前的时翊身上有这么多伤口。好多旧伤的伤疤还在那里,又重叠了几道新伤,密密麻麻似乎比她身上还多。
玖儿曾在铜镜子里看到过自己后背,她忘不了那一眼的惊恐,幼时被鞭打,被蛇鼠叮咬,还有训练习武时的打斗伤痕,斑驳着爬满整个后背。
她突然对时翊多了几分亲近,也许他们都是相似的人?
时翊发现她注目自己伤口的眼神,他本以为她会害怕,会以为自己是个恶人。
但没想到,她眼眸里竟是平静的,或者说温柔的。
“你为何会有这么多伤口?学武留下的吗?”
时翊感觉出玖儿问话里的关切。他没有遮掩,如实回答说,“是的,还有和人打斗留下的。我时常避免不了要做些危险的事,所以经常受伤。”
危险的事?经常受伤?玖儿同情的看向他。
时翊本能的怕吓到她,又联想起她刚才一根筋的想逃走,便急忙宽她的心道,“我不会害你的,你也别怕我要把你带去危险的地方。你只是去吃饭,陪我演场戏,若演得好骗过了她,我会重重赏赐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