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乱子是因琮燕起的,她听说昀熙要娶妻一事后,气得闹死闹活的要上吊自尽。
“燕儿,你快下来!”昀熙急得满头大汗,一脸无奈的看着琮燕站在桌上,屋梁吊着一尺白绫。屋子里跪满了丫头,全部诚惶诚恐,就怕燕夫人此次要有意外,她们就脑袋搬家了。
“我不下来。”琮燕哭得雨打梨花般凄楚,“你以前说过的,你说过我是你最后一个女人,你现在尽然要娶妻!还是正妻!你变心了...你以前说的全是哄骗我的鬼话!”
昀熙着急说,“我真没变心。以前哪知道会有这出呢...我也不想娶啊,可我那该死的舅舅开出了这个条件,不娶她女儿他就不帮我,我能怎么办?”
“哼!”琮燕气急,“帮你?帮你做什么?你是堂堂王爷,他不过是个提督,官衔俸禄还不如你呢,万事还要来求你,你别找借口了,变心就是变心。”
昀熙现在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他肯定不能告诉琮燕自己和秦提督密谋的事,那是谋权篡位的大事!可谁知道自己舅舅那么小心眼,必须让他娶了自己表妹,也就是秦大小姐为妻,秦提督才愿意担着叛乱的风险,出兵助他刺杀昽骅。
而昀熙是真心喜欢琮燕的。
否则以前也不会头脑发热说什么她就是自己最后一个女人的话来。
现在他进退维谷,怎么办都不是。
琮燕心里对他的感情那就复杂多了,昀熙即是任务对象,也是夫君,更是动了真情的男子。本来她也被这些身份困扰着,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今日听说昀熙要娶妻,那简直是踢翻了心里的火药桶,只狠自己瞎了眼,白白被他骗了。
果然,瑜姑说得没错。
王爷都是三妻四妾,他们的话信不得。
可是自己犯傻已托付了真情,往后他倒是可以继续逍遥快活,而自己呢?若对他动不了杀心,以后上面的任务下来了可要怎么交差?
呵,到头来,死的就是她这样痴情的蠢货。
琮燕现在心里绝望,豁出身段去以死相逼,就是不想他娶妻。
昀熙被她闹得心烦,又怕她真要寻死。其实他心里也有自己主意,掰倒昽骅的法子他早就有所筹划,并不想听秦提督的摆布,可是他母妃秦贵妃,却也极力劝说他们联姻。这么多方压力压下来,他才不得不答应。
琮燕看他犹豫,心中更气,索性丢掉那白绫,一把摸出袖间的匕首,狠狠的就朝自己肋间骨捅去。
她知道这刀下去死不了,但会出很多血,她要让昀熙看到自己决心。
果然,昀熙看到她腹间一片鲜红时,顿时急得心痛不已,一把抱住了她,夺了她身上的匕首狠狠扔下,他大吼道,“我不娶了!”
琮燕定定的看住他,眼中涌出泪水,“你说话算数吗?你不会骗我,对吧?”
“我不骗你。”昀熙在心中下了决断。他就要凭自己的手段赌一把,再不受秦提督的要挟。
琮燕满意的倒在他怀里,心下庆幸这一刀,没有白挨。
昀熙一叠声的催那些丫头们叫太医去,又在她床前端水端药,尽心照顾了好几天,直到她伤口大好,才算是把心头石块放下了。
为了讨琮燕欢心,昀熙是什么方法也用上了,这天正好是七巧节,昀熙命人早早的摆下了五颜六色的香案,还架起一座鲜花簇拥的鹊桥,在鹊桥前演了织女和牛郎的木偶戏。那小木偶做得活灵活现,好像缩小版的琮燕和昀熙。
琮燕看着木偶戏被逗得哈哈大笑,甜甜蜜蜜的依偎在昀熙怀抱里,再也不提要死要活的事了。
这天,玖儿也想过节。
晅政在外面应酬一直没有回府,而云珞...这些天,云珞总是躲着玖儿,玖儿想要和她聊天,她总是冷冰冰的说,叶小姐,我还有活儿要做呢,等我闲下来再说吧。
玖儿从来没有和云珞发生这么大的争吵,小时候也就是拌几句嘴,隔天便好了。可这次,她像是真正生了她的气,再不愿搭理自己。
玖儿只好偷偷摸摸的溜出了王府,独自去看七巧节的夜会。
乾元城的夜晚因着节日,张灯结彩的好不热闹。卖糖人的,舞杂耍的,挑货叫卖的,牵着孩童逛街的,还有好多官宦家的小姐,平民家的姑娘,都赶在今天精心装扮的出门庆祝了。七巧节又叫女儿节,虽是纪念牛郎织女鹊桥相会,但民间还有比赛女孩们巧劲儿的习俗。
今天的乾元城,满街都是漂亮姑娘。
玖儿目不暇接的看着眼前盛景,买了好多乱起八遭的小玩意,又走到河道边看着点亮烛火的一盏盏莲花灯顺水而下,她心头高兴极了。
莲花灯是可以许愿的,但玖儿想了想,似乎也没什么可许的。
这灯火阑珊的世间繁华,就这么静静看着,是最好的。
在她身后,静静看着的还有一个人。
是时翊。
时翊前些天为刺杀黄知州来到了乾元城。那是个响当当的贪官,回乾元城述职还带了好几辆车的金银财宝打算讨好苏栎王。他本来以为自己回城是绝密消息,哪知道早就被时翊手下的死士盯上,被抢了个一干二净,还顺手送他归了西。本来早该走的,昱辉知道时翊因为心中记挂着玖儿,想要趁七巧节看看她,才故意耽误了几日。
他们两乔装做商人的样子,远远跟在玖儿身后。
时翊觉得自己这行为有些可笑。但又按捺不住想见她的念头,哪怕就那么远远看着玖儿,心里也噗通噗通心跳加速,有种愉悦的满足感。
玖儿今日穿着一件烟紫色的纱裙,长长的青丝未饰珠钗,只用了一根同色纱缎扎在身后。即便就是这么素雅的衣装,时翊依然觉得,她就是人群里最亮眼的姑娘。他的眼里,没有其他人的存在,就只有她。
就连她走路的背影,站在在河岸远望的侧脸,他也看得心动不已。
玖儿并未发现身后这跟随的目光,她的心思被前面人头涌动的一处戏台吸引。原来那里正在举行一年一度的乞巧赛。
愿意尝试的姑娘都可以上前大展身手。一口气穿七根针,穿得最快的那位姑娘会是当晚的胜利者,而输了的姑娘,都会送一份礼物给赢了自己的那位。
玖儿开开心心的上前挑战。
一口气穿七根针对手速极快的她压根儿不是难事,只别让她绣花就行了。眼下玖儿胜了好多位姑娘,收了好多礼物,乐得合不拢嘴。其中有一件花篮状的钿花做工精美极其好看,她立马收在衣襟内袋,想要带回送给云珞。
众人都在喝彩,这个姑娘好灵巧,还有没有要上前与她比试的?
这样大的动静,吸引了坐在旁边翠烟酒楼喝酒的昽骅。
他今日早早的坐在乾元城位置最好的酒楼,坐得高看得远,就是要把好看姑娘全部搜**净,那些被他看中的都让身边随从记了下来,如果是平民家没背景的漂亮姑娘,最终都会被他以各种手段强娶豪夺进太子府里。
台上的玖儿自然吸引了他主意。可他坐在二楼,离那戏台有些远,看不真切,急忙叫了随从和他一块儿下楼,想要仔细看看。
他心里是不可思议的。那天碧云台上,玖儿受了重伤。后来他找人打听,都没有她的下落,只好以讹传讹说玖儿已经死了。
也是,受了那么严重的伤,竟然还能不死吗?
昱辉远远的看见昽骅的身影,急忙提醒时翊,“昽骅今天也来了。”
“他来凑什么热闹?”时翊不满的看了看远处的身影,又说道,“我们今天如此乔装打扮,那个废物一定认不出来,不用管他。”
时翊可不想这么早就走,他还没看够呢。
昱辉却突然想起一事,急忙对时翊说,“糟了,我那天在碧云台的大鼓里,听见他们的对话了。只怕昽骅要暗害玖儿姑娘。”
“什么对话?”时翊奇怪,“他要害玖儿?”
昱辉着急道,“他想要玖儿姑娘做他府上的丫头,晅政不答应,说...”
“说什么?”时翊急急的追问。
“晅政说那是他喜欢的姑娘,不能给昽骅。”昱辉只好说出实话,“但玖儿姑娘不想去,就跟苏栎王说,她很会骑马,可以去他马厩做训马丫头。”
“什么?”时翊听闻此言心中大惊,气急道,“你!这么重要的事,你竟然今天才说!”
“这...这...平时你也没问啊,”昱辉尴尬的说,“我也是今天看到昽骅,才想起此事。”
两人说话间,昽骅已经走到了戏台前,他定睛一看那台上人,可不正是玖儿吗!
哎哟呵...这个死丫头这么命大,都被伤成那样了还没死。
昽骅指着她,大喝一声,“玖儿,你给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