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耻!
天天骗小孩儿!
元杳忍着生气,不满道:“你又想做什么?”
先给她下了毒,拿解药威胁她,现在,又拿了云潺的解药,拿云潺威胁她……
对,就是威胁她!
什么“交易”?全都是他单方面胁迫的!
谢宁收好药,习惯性地是甩一下袖子,才发现,他现在穿的是宫女装,袖口是束袖……
干咳了一下,谢宁道:“我说过,我想治好兄长。你替我办件事,我就为你治好云潺。”
治九千岁?
元杳皱眉:“我爹爹到底得了什么病?严重吗?”
“兄长他……”谢宁挠了下头,又想转移话题。
“谢宁!”元杳咬牙,小声叫他名字。
“嘘……”谢宁抬手捂住元杳嘴巴,四下看了几眼:“我说,我说还不行么?
你别叫我的名字,否则,被人听到,告诉兄长,兄长定然打断我的腿,把我扔出大齐国。”
“唔……”元杳鼓着腮帮子,瞪了他一眼。
放开我!
谢宁蹲了下来,低低道:“兄长是因为我,才被迫入了宫、净了身的……
这些年,我随师父到处游走,就是为了精进医术,治好兄长……”
爹爹他……果然是真太监?
还是被谢宁害的?
难怪,他那么厌恶谢宁!
谢宁神情有些恍惚,声音轻柔又缓慢:“兄长曾是名门世家的小公子,惊才风逸,容貌不俗,少年得意……
先帝残暴,那年宫廷生变,太子中毒身亡,我父亲身为太医院院判之首,受了牵连,全家一百多口人尽数被诛杀。
当时,唯独外出探亲的我母亲、兄长和我活了下来。
在躲避的过程中,我与母亲被抓,落入了当时的四皇子之手。
四皇子妒恨兄长已久,告诉母亲,若想让我活下来,便拿兄长来换……
当年,我才五岁,而兄长已是十岁有三。
母亲溺爱我,担忧我年幼,落入四皇子手里活不下来,便……便拿命威胁兄长,让兄长前来换我……
后来,兄长如约而来,换回了母亲和我……”
说到后面,谢宁已经泣不成声。
元杳光是听着,心尖都像是被针扎了一般疼。
自己的母亲,拿命逼自己,换回弟弟,而自己却落入仇敌之手,备受折磨……
难怪……
难怪九千岁那么讨厌谢宁。
意气风发的少年郎,沦为仇敌的阶下囚,又沦为人人可轻贱的太监……
还是被自己生母亲手送进去的!
若换了常人,恐怕早就活不下去了!
元杳眼眶一酸,落下两行泪。
她替爹爹委屈,更心疼他……
谢宁眼角微红:“我想让兄长重新做回正常男子,杳儿,你愿意帮帮小叔叔么?”
让九千岁……做回正常男子?
元杳擦了擦眼角,问:“你……真的可以吗?”
这件事,听起来太匪夷所思了!
谢宁抿唇:“总要让我试试……”
“不行!”元杳立刻道。
没有把握的事,还是别做了!
万一失败了,这简直是对九千岁的第二次伤害!
这样的羞辱,一辈子一次就够了!
想着,元杳道:“若你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这件事我不能答应你!
我哪怕是毒发身亡,也不能让你动爹爹!”
“你……”谢宁惊疑又不赞同地望着她:“你就不想让你爹爹变成正常男人,娶妻生子么?”
九千岁娶妻、生子……
想着那一幕,元杳心尖有些泛酸。
她实话实说:“不怎么想。”
“你……”谢宁又气又笑,想伸手指着她:“你只是兄长的养女,难不成,你想独自霸占他一辈子不成?”
元杳小脸一扬,掷地有声道:“爹爹有爹爹的自由,杳儿不会一直霸占着他!
但,杳儿觉得,这世上,没有哪个女子能配得上他!”
听到这话,谢宁眸子颤了一下。
是啊,他的兄长,即便是当了宦官,也若清风皎月一般,哪能被凡俗女子轻易沾染?
或许,让兄长变成正常男人,只是他一个人的执念。
执念太久了,生根了,就侵蚀了他。
谢宁微抿着嘴唇,抬手,抚上用药物染成黑色的白发……
片刻后,谢宁垂手,从地上抱起元杳:“走吧,去朝云宫。”
谢宁的怀抱,和九千岁不同,他太瘦,太文弱了,怀抱有些磕人,一点都不软。
不过,元杳没反抗。
朝云宫依旧静悄悄的。
进了枕星殿,元杳把参汤取出来后,就让人把食盒里的东西给阿七送去。
太医刚给云潺把了脉,见到元杳,行礼道:“听闻国学院出事,郡主可安好?不如,让我替郡主把把脉吧?”
“谢太医。”元杳乖巧道:“爹爹及时去救了我,我没受伤,也不用把脉。
倒是云潺,他今日怎么样了?”
太医回道:“说来奇怪,昨日郡主来看过小皇子后,他的病情好似就稳住了,没有像预想的那般加重……”
“是吗?”元杳有些欣喜:“这么说,他是不是很快会好起来呀?”
太医摇了摇头:“难说。”
元杳眼里的光,顿时就灭了。
这古代,没有抗生素,不能做手术……
这样拖下去,云潺受得了吗?
他还那么小……
“郡主……”谢宁在一边忽然开口。
元杳转头去看他。
谢宁瞥了眼太医,随后道:“劳驾,请太医先出去休息吧,我来照顾小皇子。”
太医点头:“有事叫我。”
语罢,招了殿内候着的宫人,太医出了门。
元杳见状,也朝着空气中出声:“破月,你去外面守着,别让人靠近枕星殿,你也不行。”
“是。”空气中,出来一道冷冰冰的声音。
待所有人全部被遣走后,谢宁从怀里的小瓷瓶里,倒出一枚药丸。
望着那枚黑褐色的药丸,元杳眼里燃起一丝亮光。
谢宁道:“杳儿,人,小叔叔帮你救了,你欠小叔叔一个人情,日后,是要还的。”
“嗯,我记下了!”元杳奶声应道。
谢宁闻言,摸摸她的头:“真乖!”
语罢,他走至床边,利落捏住云潺的下巴,迫使他张嘴,将药喂下去。
片刻后,谢宁像变戏法似的,从腰间取下一个软袋,摆开,亮出一排泛着森寒银光的针、刀、线等。
元杳倒吸了一口凉气:“你这是?”
谢宁笑容灿烂:“割肉、刮骨,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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