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
宫乱当日,皇后就被姜炽的人绑了关在一处废弃宫殿。
直到宫中被清理完毕,宫人们才从废弃宫殿,找到了奄奄一息的皇后……
养了几日,皇后终于缓了过来。
皇后穿着孝衣,头上簪着几支银钗。
脸上扑着厚厚的粉,却遮不住她眉眼间的憔悴。
踏入殿中,皇后挥开扶着她的宫女,呵斥道:“本宫身为大齐皇后,怎么不知,皇上在世时册立了太子?”
听到皇后的声音,姜贤下意识要躲。
元渊伸手,紧紧握上他的手腕。
“阿渊……”姜贤抬头,眼里忐忑不安。
元渊垂眸,冷淡道:“昨夜和你说的话,全忘了?想活命,就信我。”
否则,新帝上位,姜贤逃不过一死,届时,只怕琉月也会跟着遭殃。
而他元渊,作为回京救驾的西翎军大将军,只怕,在新帝根基稳定之后,也逃不过“飞鸟尽,弹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命运……
他从地狱爬回来,不是为了再死一次!
他不要死!
他要活!
不仅他要活,二十万西翎军也必须好好活着!
姜贤,必须登基为帝!
见着皇帝,所有大臣纷纷行礼:“参见皇后娘娘……”
皇后抬手:“众卿平身。”
语罢,她的视线,落在了元渊身上。
元渊拱手行礼:“末将元渊,参见皇后。”
皇后皱起精心描过的柳叶眉:“元渊?罪臣元商陆之子,罪妃元蝉衣的侄儿?
当年,元家牵扯入毒害前太子一事,先帝下令抄斩元家满门……
你逃了也就罢了,竟还敢混入军营,掌控军权,率领二十万大军围困京城,还试图左右大齐储君?!
你可知,这是死罪?!
你可知,二十万大军,都可能要给你陪葬?!”
元渊:“……”
皇后不愧是皇后!
每一句话,都富含深意。
话一出,本是救驾有功的元渊,瞬间就被打成了乱臣贼子。
二十万大军,也被她判了死刑……
殿中,所有人都不敢说话。
忽然,元渊轻笑了一声。
声音,极冷。
莫名的,让人想打寒颤。
皇后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眸光一沉,看向元渊:“你笑什么?”
元渊弯了唇角,眼神寒凉:“末将只是心寒罢了!
得知京中有难,二十万大军日夜兼程、千里跋涉,赶回京城,平叛宫乱、救京城百姓于水火……
然而,皇后娘娘一句话,就想要了他们的性命!”
皇后闻言,瞬间蹙眉:“本宫……”
“皇后娘娘!”一个年纪稍大的大臣站出来,手上行着礼,声音却强硬且不客气:“自古,后宫不得干政!
莫非,皇后娘娘,想要违背先皇旨意、对抗朝臣,另外再立储君不成?”
皇后闻言,眼皮狠狠跳动,松弛的脸上,青筋毕现:“你……”
那大臣抬头,毫不畏惧地和皇后对视。
皇后深吸了一口气,扫了一眼站满大殿的朝臣,语气带着怒意:“先皇驾崩时,你们之中也有人在!
本宫不信,他真立了一个自小就被送入冷宫的皇子为太子!”
曹钦抬头,目光在元渊和皇后的身上来回。
过了许久之后,曹钦终于下定了决心,率先开口:“回禀皇后娘娘,先皇驾崩之前,确是喊了六皇子姜贤的名字。”
曹钦一开口,旁边立刻有人附和起来
“微臣当时在场,先皇他……确是是立的六皇子殿下为储君。”
“微臣也听见了……”
“先皇虽已驾崩,可,册立储君的旨意已经下了,难道,皇后娘娘要带头抗旨不成?”
“……”
原本该对准姜贤和元渊的剑尖,瞬间全部朝皇后指了过来。
皇后又惊又怒。
她气得胸口剧烈起伏,猛地扭头,看向元渊……或者说,看向的是元渊身旁站着的姜贤。
姜贤,本该是嫡皇子。
然而,他母亲的母族出了事,堂堂皇后,被家族牵连,沦为静妃,之后,再被牵连,打入冷宫,郁郁而终……
年幼的琉月和姜贤,也被一起扔进冷宫。
而后,静妃在冷宫郁郁而终,只留下还不懂事的儿女,相依相靠……
静妃当年死,她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这些年,她也未曾正经照看过那一对孩子。
自幼就被锁在冷宫里的孩子,大字不识、礼数不懂,恐怕连牛与马都分不清……
这样的皇子,要当皇帝?
可笑!
可笑至极!
皇后鄙夷地打量了姜贤一圈,在看到姜贤看她时畏惧的眼神,冷笑了一声,提高音量:“皇上的旨意,本宫自当遵从!”
说着,皇后就红了眼眶,拿起一方丝帕,开始擦拭眼角:“皇上,臣妾与您是少年夫妻,说好要白头偕老、儿孙满堂……
是臣妾无用,未能为您生下嫡子。
只是,贤儿是罪妃之子,想要登基,必须跟静妃脱离关系,另认生母……
您放心去吧,即日起,臣妾会认贤儿为亲子,并履行太后的职责,手把手地悉心教导他。
待新帝能独当一面了,再将政权与大齐交与他手,届时,臣妾再来陪您……”
语罢,皇后哭出声来。
浩然殿,一众大臣却听直了眼。
什么叫“太后手把手教导新帝”?
什么叫“待新帝能独当一面了,再将政权与大齐交与他手”?
皇后……这是想要垂帘听政??
这时,扶着皇后的宫女立刻出声道:“六皇子殿下,以后,您就是皇后娘娘的亲生儿子了。
快过来,拜见您的母后。”
姜贤闻言,却往后退了一步。
他轻扯了一下元渊的衣角:“阿渊……”
元渊垂头看他。
姜贤眼角微红,求助般冲他摇头。
他不要!
不要认害死他生母的皇后当母亲!
元渊沉默了片刻,率先开口打破大殿的平静:“恕元渊无知,大齐自太祖以来,可出过垂帘听政的太后?”
他声音一出,大殿顿时沸腾起来
“太祖有立规矩:后宫,不得干政!”
“就是!后宫女子,顾好后宫便可,怎可染指朝堂?”
“此举不妥!”
“……”
“你们这群……”皇后气得面红耳赤,气息不顺。
元渊唇角微扬了一下,拱手行了一礼,冷冷道:“恭送皇后娘娘。”
“恭送皇后娘娘!”
大殿里,响起大臣们整齐的声音。
皇后气红了眼,用力甩了袖子:“哼!”
她转了身,气愤地出了浩然殿。
当夜,皇后的人头,就出现在了浩然殿。
拎着人头的女子,穿着粉白色宫装,头上簪了朵白花,惨白着一张脸。
惠妃咬牙,对姜贤道:“皇后的人头,是我送你的登基贺礼。
作为交换,拜我为母,奉我为太后!”
看着皇后死不瞑目、鲜血淋漓的人头,姜贤吓得满脸惨白:“阿……阿渊……”
元渊望着曾救过他一次的惠妃,抿了抿薄唇:“如果我说,大齐不需要太后,惠妃娘娘要如何?”
“我……”惠妃深吸了一口气,凌厉地开口道:“如果你们不答应,我便从宫墙的城楼跳下去。
我会昭告天下,六皇子姜贤、公主琉月,豢养杀手,培养二十万大军,谋机而动,弑君杀父,谋朝篡位!”
“你疯了?”姜贤吓得声音尖锐。
惠妃看向元渊:“元渊,我曾救过你一次,你承过我的情。今日,我只想要个太后之位、要家族平安。
我保证,我和我的家族,绝不干涉朝堂半分。
你……应是不应?”
元渊:“……”
他看了一眼姜贤,再看向惠妃时,没什么表情:“应。”
惠妃微微一笑:“当年皇后谋害静妃一族的证据,明日,本宫会亲手送至你们手里。
海氏一族谋害元家的证据,也会一并送到元将军手中。
此外,本宫还有个神秘礼物,要送与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