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千岁抿了一口清茶,才看向元杳,温和道:“游山玩水。”
游山玩水?
不带她?
元杳顿时可怜巴巴道:“爹爹,杳儿也想跟你们一起去玩儿。”
天地那么大,她都没去过几个地方呢!
都怪云潺引诱她!
害她英年早婚!
九千岁勾唇看她:“你同爹爹走了,数月不能回来,舍得云潺?”
元杳:“……”
她转头看向云潺。
云潺温柔宠溺地看着她。
元杳昧着良心道:“舍得!”
“噗……”
谢宁捧腹笑起来。
边上,鹤音也扬了唇角,连向来不苟言笑的影,眸子里都有了笑意。
云潺嘴角抽了抽,似笑非笑地瞧着元杳。
元杳:“……”
头皮发麻。
一旁,影的声音低沉道:“杳儿,这次,我和你爹爹出行,就不带你了。
你与云潺新婚燕尔,又当了皇后,乖乖在楚国待着。
除夕夜之前,我和你爹爹就回来陪你们过年。”
“真的吗?”元杳问。
“嗯。”影点头。
影,等于“可靠”。
他的话,元杳深信不疑。
她看向九千岁:“爹爹,你和影叔叔出去,把暗卫也带上吧?”
暗卫?
九千岁斜眼看了影一眼,淡声道:“不必……”
“不行!”元杳打断他的话:“爹爹若不带上暗卫,杳儿就不让你们走了!”
九千岁笑了:“小杳儿,都成亲的人了,怎的还这么霸道?”
元杳理直气壮道:“我打小就霸道,爹爹又不是不知道!
再者,我这么霸道,也是爹爹宠出来的!”
九千岁竟无话可说。
罢了。
自己的女儿,自己宠。
他含笑应道:“小杳儿让带暗卫,那便带着罢。让他们去长长见识,也是好的。”
“这还差不多!”元杳顺着杆子往上爬。
九千岁继续道:“届时,爹爹给你写信,可好?”
写信?
好呀!
元杳重重点头。
她认真道:“爹爹若瞧见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一定要告诉杳儿!
以后杳儿有时间了,也想去玩儿!”
九千岁勾唇道:“这话,还用得着你提醒爹爹么?”
元杳开心道:“爹爹最好啦!”
爹爹,就是全天下最好的人!
楚国的中秋,十分热闹。
比起大齐,楚国人更有节日仪式感。
早早的,楚江两岸便挂满灯笼,江面,大大小小楼船无数,也是飘满各色灯笼。
一到夜里,从楚都往下看,美得不似人间景。
今夜,宫中是有宫宴的。
早早的,云潺喝了几口酒,就让阿七去找元杳,说自己身子不适……
把朝臣及其家眷丢给云昙后,两人换了便装,带上汤圆,出宫去同九千岁等人过中秋。
八月十六,待元杳从楼船上醒来,人已经走了。
谢宁在甲板上煮茶,见着元杳,笑盈盈地问道:“小杳儿今日怎的起这般早?
云潺呢?还没起么?”
元杳小脸一红,回道:“云潺等下就出来……”
昨夜,他们是宿在船上的。
云潺血气方刚的,两人又新婚燕尔,躺在一块儿,风光又旖旎,难免会想做些这样那样的事。
但,他在九千岁面前发过誓,要节制。
所以,节制了一夜的云潺,晨起时要了一大桶凉水。
这会儿,正在泡凉水澡呢!
这话,元杳自然是不可能说啦!
她打了个哈欠,问:“小叔叔,爹爹和影叔叔还未起么?”
谢宁闻言,站起身来,笑道:“兄长和影已经走了快一个时辰啦!”
走了?
元杳愣住。
爹爹……就这么悄无声息地离开她了?
见元杳红了眼眶,谢宁连忙扔下扇子,手忙家乱地来安慰她:“小杳儿,别哭呀!
兄长给你留了话呢!”
元杳抿唇:“什么话呀?”
谢宁弯腰倒了一杯茶给她,才说道:“兄长说,让你别担心他,乖乖的。
还有,他说,他会记得多多给你写信。”
“还有吗?”元杳捧着茶杯,可怜巴巴地问。
谢宁想了想,挠了挠雪白柔软的长发,才笑盈盈道:“有件事,我一直未同你说。
兄长的身子,已经全好啦!
这天下,基本上无人能打得过他。
再者,不是有影陪着他么?
这么多年,有影在的时候,兄长何曾吃过亏?”
“那,万一,影叔哪天就被人拐走了呢?”元杳喝了口茶,乱七八糟地想着。
听到这话,谢宁笑得双眸如弯月:“这天下,除了你爹爹,谁拐得走影?
而且,你爹爹这一拐,就拐了人一辈子,上刀山下火海时,影也没抛下过他……
好啦,你乖一点,别胡思乱想!”
元杳撇嘴。
谢宁继续开导道:“小杳儿,兄长这一生,一开始是为元家而活,后来,是为大齐而活,你出生之后,又是为你而活……
他这一生,从未真正为自己活过。
如今,好不容易,大齐有了明君,而你也有了可以托付的良人。
兄长,总算有时间去过他自己的人生了……”
元杳闻言,渐渐又红了眼眶。
小叔叔说的,她何曾不知道?
只是,她舍不得爹爹罢了。
这时,云潺一身雪白,手臂上搭着一件斗篷,缓步从船里出来。
见着谢宁,他出声道:“小叔叔,晨安。”
语罢,他看向元杳。
元杳也转头看他,语气委屈:“云潺……”
看到她双眸微红,云潺顿时心疼不已。
他雪衣摇曳,大步走至她身旁:“怎的不等等我,一个人先出来了?
天气渐凉了,清晨的江面寒气重。”
语罢,他把斗篷披在她身上,耐心为她系好带子。
斗篷才系好,元杳就把头埋在他怀里:“云潺,爹爹和影叔叔走了……”
自小,云潺就知道她喜欢黏着爹爹。
他轻拍着她后背,温柔道:“嗯,我知道。”
想到未来几个月都见不到爹爹,元杳就忍不住控诉:“他们都不跟我说一声,就悄悄走了!”
云潺又好笑又心疼。
他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岳父和影叔偷偷走,也是舍不得你。
若是当面跟你告别,你一哭鼻子,他们心疼了,岂不是就走不了了?”
元杳闷声道:“我心里都明白,可是,就是舍不得爹爹……”
“那,给我点时间?”云潺温柔道:“最多十年,十年后,岳父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
我们一家人,再也不分开。”
“真的么?”
元杳从他怀里出来,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
云潺宠溺一笑:“嗯!”
元杳瞬间就觉得未来美好极了!
她想也没想,脚尖一踮,蜻蜓点水般吻了一下云潺薄唇:“云潺,你怎么这么好呀?”
云潺琉璃般的漂亮眸子溢出笑意。
他回吻了一下她。
元杳红了脸。
谢宁在一边捂眼:“师父呀,救命!阿宁眼睛好像长针眼啦!”
语罢,他竟跟真瞎了似的,一脚踏空,往楼下坠去。
这坠下去,该掉进几十米深的江里了!
“小叔叔!”元杳大惊。
她连忙扑到船边。
二楼。
谢宁稳稳躺在鹤音臂弯。
鱼食,撒了一地。
谢宁笑得温柔又灿烂:“小杳儿,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元杳:“……”
虚惊一场。
她拍着胸口,咬牙切齿道:“小叔叔,你待着别动!”
看我不薅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