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喻绯干了件大事。
她找了几只不挑食的小吸血鬼过来咬他们,本意是想趁他们意识迷糊的时候套些话。
但没什么用。
相比洛伊尔每次被咬都软得要命的状态。
他们居然一个个还能站得住。
除了那只天使。
那只天使的反应是三个血猎里最难以言喻的,只差那么一点点,他就要给她跪下了。
喻绯无语的往后退了好几步。
然后决定单独审他。
不出喻绯所料,她在这人的牙齿里果然搜出了毒药,少女一脸嫌恶的把那一小包丢的老远,连那双贵的一批的手套都撇开了。
“我看你年纪不小了,”她无比淡定的坐下,“为什么不在家好好安度晚年,非要来人为缩短寿命?”
这人倒是硬气,眼睛一瞪,语气冷冰冰又很严肃的回答她:“这是我的信仰。”
喻绯闻言微微一笑,翘着腿,目光坦荡:“……你的信仰就是找死?你们血猎的信仰都这么奇怪么。”
“我们的信仰,”他像是个误入传销组织的中年无知男人,听见她轻蔑的语气就跟被侮辱了似的,瞬间睁大了眼睛,“我们的信仰,是民众安生,是维护世人的人格与尊严,我有义务,且必须保护人类。”
这话听着真讨厌。
喻绯揉揉耳朵,几秒之后,脸上的笑容便显得有些不怀好意的阴森:“劝你说句好听的,不然立刻送你下去见阎王。”
不是所有天使都像洛伊尔一样乖顺可爱。
也不是所有人都像洛伊尔一样不仅漂亮还说话好听。
面前这人本来就丑,表情还凶巴巴的,说话难听的一批,语气倒是冠冕堂皇,就是挺准确的在她雷点上来来去去的蹦。
她“啧”了一声,然后说。
“我可以勉勉强强尊重一下你的信仰,所以你张嘴的时候请注意一下事实,我赫洛卡做事虽然不光明磊落,但也不虚头巴脑,自从学院创办以来,多少人挤破脑袋了都要把自己的孩子送进来,你怎么不去拦住他们?”
淡金发丝的少女纤细指尖缠着蔷薇花枝玩儿,神态闲适慵懒,张唇时漫不经心,沉默下来便是随意的压迫感。
总有些活物打着高尚的旗号做着最下三滥的事情。
嘴里冠冕堂皇的喊着维权,批判她一手创立的学院,实则只因为残翼就一脚把小血仆送到了她眼前。
就算是到了现在。
这些自诩光明的使者始终认为自己正义而高尚。
“你创办这个学院,初衷就是错的。”
喻绯不慌不忙:“所以我大白天的去街上逮谁咬谁就是血族常情?”
“当然不行!”
“这也不对,那也不行,”她晃了晃脚尖,一双血红的眸子直勾勾的望过来,慢吞吞的露出两颗獠牙,“可我是血族,不喝血会死的,不咬他们”…
喻绯歪了歪头:“我咬你么?”
也不看看你长的什么磕掺样,连作为一份简简单单的食物都没资格。
她实在忍不住的微微皱了下眉。
早知她是这么个玩意儿,今日就不该直截了当的把人带回来,她应该跳崖假死,然后默默的跟他们回血猎的老窝。
大意了。
喻绯啧了一声,也懒得再从他们嘴里套话了,掌心一撑,就临时决定回去睡一觉。
办法总会有的。
临走之前,喻绯无比顺便的带走了对方腰间挂着的一个小饰品。
她看这些血猎的腰上都有一个。
相想必一定是有用的。
行于漆黑漂亮的走廊,四周静悄悄的可怕,以往都会有几只黑鸦与蝙蝠在外面打架,今日倒是安分。
喻绯回了房间,看着趴在书桌上睡着的小血仆。
有那么一瞬间。
她忽然觉得自己好像那蹦迪喝酒晚回家的渣比丈夫。
而小洛伊尔。
就是傻乎乎一心一意信任她的二十四孝傻白甜小娇妻。
此情此景,她的良心忽然抽痛了一下。
“……”
按理说,她的任务是治愈小反派,阻止他黑化。
可她不仅没把他放在心上。
还咬他。
欺负到他无力反抗。
甚至还把他一个人留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古堡。
这原主在他心里得有多凶,吓得他都不敢去床上睡。
生活不易,小喻叹气。
烛台的灯还亮着,喻绯抬手把光掐灭。
又从衣柜里拿了个小毛毯出来,搭在小血仆的身上。
“大人,”他睡眠浅,原本警惕的透蓝瞳眸再看见她之后似乎微微松懈了些,“您回来了?”
漂亮的小天使声音清冷而软,甚至难得的对她露出一个纯净柔嫩的笑。
金色的发丝毛绒绒的。
看上去手感不错。
喻绯的指尖动了动,在她思考赫洛卡会不会摸人脑袋的时候,手就已经自己覆上去了。
洛伊尔微微仰起头:“唔?”
他眨眨纤长的羽睫,又像是敏感的嗅到了什么。
“大人身上,”他猫儿似的皱了皱鼻尖,表情无辜,似是无意提起,“有天使的味道。”
就是这个天使有点臭。
闻起来好几天没洗澡了。
“你鼻子还挺灵。”
天使与天使一族能通过一种特殊的方式确认对方是否为同族,但喻绯没想过,居然是靠味道。
而且她还离得那么远。
少女着实有点不适应的皱眉。
掌心同步搓了搓洛伊尔柔软的发丝。
……咦,要呕了。
不过喻绯一开始就没打算刻意瞒着他些什么。
于是小血仆一问,她便无比坦荡随意的承认了。
“我确实捉了只天使,关在了地牢,”注意到掌心下少年的微怔,喻绯“嘶”了一声,又不咸不淡的把手收回来,“……见过天使么,翅膀很白的那种。”
洛伊尔:“……”
深沉的记忆浮现于脑海,少年忽然咬住了软嫩的唇瓣。
他想起自己那只扭曲断裂的羽翼。
然后冷着神色,偏过头。
语气硬邦邦的。
“很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