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雰醒来时,天已经大亮。
摇了摇不太清醒的头,扶着床头坐了起来。
刚坐起来,门就被推来了。
“王妃,您醒了。”
“过来扶我一把。”
阿玉走了过来,扶起云雰准备去洗漱。
云雰刚站起来,就看到床榻上的红色。
“王妃,你身子不舒服?”
“没有啊。”
云雰听到阿玉的话,也看向了床榻。
刺目的红,却没有半点感觉。
难不成昨夜肚子疼,不是因为做梦,而是真的。
“王妃先回去躺着,我去叫大夫过来。”
“先扶我去软塌上坐着,让人进来收拾一下。”
“是,王妃你小心些。”
阿玉把云雰扶到了软塌上,连忙出去吩咐人。
走的有些急,差点就撞到了进来的安骆。
“王爷,王妃见红了,你快去看看。”
说完,就跑出去了。
安骆焦急的走了进来,看着软塌上的云雰。
“雰儿,可是肚子疼?”
“我也不知道,刚刚起身的时候床榻上有血迹。”
云雰的声音中也带着一些紧张,就怕对孩子不好。
萧毓哲已经是早产的,现下这个才七个月,可不能再出事了。
越想越害怕,云雰抓着安骆的手都紧了紧。
“不,不会有事吧?”
“不会,穆大夫的医术,定然不会有事。”
安骆说得自己都有些心虚,而云雰更是心虚。
有些时候,一个谎言,需要更多的谎言来圆。
一个,两个,甚至更多。
等有一天戳破了,又该是如何面对。
是欣慰,还是心伤。
**
穆大夫给芍药前后脚过来的。
把脉时,穆大夫悄悄的看了眼安骆,才开口到。
“王妃这是惊了身子,开几副安胎药,每日按时服用。只怕是在生产前,王妃要吃些苦头,今后只能卧床静养才行。”
“有劳穆大夫了。”
云雰知道自己的身子是什么情况,也没在多问什么,免得安骆担心。
只要还能保住孩子,躺在床上又何妨。
穆大夫心领神会,到也没在多说什么。
“芍药,你跟着穆大夫去拿药,今后由你亲自照看。”
“遵命。”
穆大夫去写药方,安骆则是抱着云雰去床上。
等安抚好了云雰,才走出去找穆大夫。
穆大夫犹豫的神色,并没有那么简单。
另一间房里,穆大夫和芍药都等着。
安骆一进门,把门关上才问道。
“到底怎么回事?”
“王妃的身子,原比一般人难保胎些。怀小世子时,是老夫瞒着王爷,没说。生小世子时,王妃又伤了身子。虽在月子期间调理好了身子。本应该几年后在怀上才好。如今,王妃的身子已经不能出半点差错了。”
“为何瞒着本王。”
“老夫知错,请王爷责罚。只是恳请王爷,等王妃平安生产后在处置老夫。”
依照云雰现下的情况,穆大夫不敢轻易交给别人。
就怕安骆病急乱投医,反而添乱。
“好,很好。一个个胆子够大,阴奉阳违,把本王的话,都当成耳旁风不曾。你们还把本王放在眼里?一次两次的欺骗,穆大夫,真以为离了你,这世上没有好大夫不成?”
“王爷息怒,并非。。。。”
“滚。”
安骆没等芍药说完,一个茶杯扔在了她的头上。
鲜血顺着额角流了下来,却未曾见芍药有半分闪躲。
芍药忍着不是,重重的磕了一下头,低声说到。
“王爷,并非穆大夫有意瞒着你,而是发现时已经太迟了,王妃担心王爷知道了,会不让孩子留下。”
“太迟了?那就让本王看着王妃冒险,在鬼门关徘徊吗?”
“可若不把孩子生下来,王妃也会跟着没命的。”
听到这,安骆的青筋凸起,像是要撕了芍药一般。
“你说什么?”
“穆大夫和奴婢发现时,小世子若是保不住,王妃也会没了。可是王妃却说,与其让王爷和她一起担心受怕,不如她一个人担心。是以王妃处处小心翼翼,可还是让小世子早产了。王妃在坐月子期间,有多自责,王爷也是看得到的。奴婢恳请王爷,就当不知道这件事。至少,让王妃好好的把孩子生下来。让王妃。。。”
芍药一边哭子,一边说起云雰心里的苦楚。
谁不希望能好好的,可是命运总是这般捉弄人。
云雰怀孕期间,受了多少苦啊。
汤药一碗接着一碗的往下咽,从不敢有半句怨言。
每天过得小心翼翼,还不想被安骆知道。
因为云雰知道,若是安骆知道了,不会听从穆大夫的劝说,会把孩子流掉。
安骆因为母妃事,心里的恐惧一直都没有放下。
云雰不想,也不能冒险。
何况,那时候云雰已经感受到胎动。
怎么忍心,忍心让孩子离开。
为了多那半成活下去的希望,云雰做不到让自己成为刽子手,亲手毁掉一个生命。
那是她的孩子,是他们的孩子啊。
“王爷,王妃为何这般做,想必您比任何人都要清楚。王妃曾开玩笑的和奴婢说过,王爷当年瞒着王妃一件事,让你们冷战了好久。若是当王爷知道她骗了您,不知您会不会生气。可是王妃说她不后悔,因为她不想王爷心里有负担。至于这个负担会导致什么结果,王爷心知肚明。奴婢不知王妃是怎么想的,但奴婢知道,王妃想为您生孩子,想给您一个完整的家。这些话,王妃没有对王爷说过,可是王妃通过画,都画了下来。若是王爷真的心疼王妃,还请王爷三思。”
说完,芍药重重的磕了几个响头,等侯安骆发落。
“这是最后一次,若在有隐瞒,不管出于什么目的,本王不会再心软半分。”
“是。”
**
安骆回到云雰身边的时候,人已经睡着了。
看着脸色无异的佳人,安骆的揪着疼。
芍药的话,安骆都听了进去。
因为自己从小没有母妃的疼爱,而云雰从小没有爹爹的疼爱。
两人的家,是不完整的。
云雰想通过孩子,构建一个完整的家。
是以当初喝避子汤的时候,不仅仅只是欺骗,更是因为这个原因才那么生气。
等了三年多才等到的还,还是在云雰失去母亲,知道父亲做的那些事情后知道的。
怎么会允许孩子出事。
哪怕是拼了半条命,也要博一把。
就像和天对赌一样,要么输,一切算完了。
要么赢,赢得一个完整的家。
命运是眷顾着他们的,赢了。
即便是想通了,可安骆看着云雰微微隆起的小腹。
依旧有一种强烈的冲动,不想要这个威胁云雰生命的孩子。
趴在床边,安骆声音哽咽的说道。
“雰儿,为夫该拿你怎么办?没了你,我该怎么办?”
“夫君。”
云雰的手,摸到了趴在床边的安骆头上。
轻声的喊着夫君。
安骆抬起来头,看着泪眼的云雰。
泪眼看泪眼,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过了一会,云雰先止住了泪珠。
“咱们就要最后这一个,好不好。”
“好。”
“我有些累了,夫君能不能,抱着我躺会。”
“好。”
安骆脱了鞋子,半躺在床上,把云雰搂在怀里。
大手附在云雰的肚子上,而后一只小手也附了上来。
“夫君,雰儿想为你生孩子。能拥有和夫君的骨血,是雰儿最大的幸福。所以夫君不要对不住我,这是我心甘情愿的。将来孩子长大了,我们要看着他们成家立业,开枝散叶。好不好?”
“好。”
此刻的云雰,不管说什么,安骆都不会反对。
因为安骆明白,此刻的云雰,就算要他去死,他都甘之如饴。
云雰笑着靠在安骆的怀里,听着他的心跳渐渐睡了过去。
至于安骆,脑海里一直停留在那一句话上。
夫君,雰儿想为你生孩子。
**
云雰的这一觉,睡的很安稳。
醒来的时候,安骆还保持着原来的模样。
含情脉脉的看着云雰。
“醒了。”
“嗯。”
“饿了吧。午膳已经备好了,可是要现在用?”
“安骆,我。。。”
余下的话,被安骆的食指给挡住了。
“雰儿,以前种种,我都放下了。所以,咱们不在提那些了。今后,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从内心支持你。”
在云雰睡着的这两个时辰里,安骆想了很多。
过去的已然过去,再去说那些已经没有意义。
还不如珍惜当下,展望未来。
“用午膳吧。”
“好。来人,备膳。”
“是。”
穆大夫说,云雰只能卧床静养,安骆就让人把午膳端了过来。
一口一口的喂给云雰吃,弄得她有些哭笑不得,却又甜滋滋的。
其实说开了,想通了,对两人来说都是解脱。
没有心里负担,共同面对。
尽人事,听天命。
至于结果如何,云雰不相信这次老天不给面子。
“你也吃些吧。”
“我不饿。”
咕噜咕噜。
安骆的肚子,唱起了歌。
云雰被逗笑了,连忙把快送到嘴边的参汤,推到了安骆的嘴边。
“在不祭奠一下你的五脏六腑,他们可就抗议了。我和宝宝,还得要你照顾呢。”
“没事,等你吃饱了我在吃。”
“可是我已经饱了啊。”
“真的饱了?”
“饱了,饱了。”
云雰一边说着,一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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