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是有什么想法吗?”
“嗯,有些。”
“愿闻其详。”
“咱们这几家,在这京城的权势并不低。可真要比起来,也比不过最大的那家。若是等孩子大些了,宫里传个信,说是让我们的孩子进宫陪读,咱们也不能说什么。”
“算起来,我们还都进宫陪读过。”
“进宫也挺好的,宫里的太傅虽严格了些,但教的东西都很实用。”
“王妃担心的是?”
“太傅那些,我不担心。但是孩子这么小,又没那些孩子身份贵重。难免会有些没长眼的公公和宫女,怠慢了些。”
云雰这番话,让几位当事人,想到了当初自己的陪读的事情。
进宫陪读,说的好听些是与皇子公主打交道。
可在家里是个宝,到了宫里却成了草。
若是家世好些的,倒也会顾忌一二。
若是家世一般的,可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先生夸奖了,明着暗着给你找果子吃。
而这些,还不是最过分的。
有些皇子资质平平,却又装出一副很懂的样子。
桃带李张,让人帮忙打掩护。
等先生发现了,就是你得灾难日了。
简直就是,往事不堪回首啊。
“王妃是想,不把孩子送进宫里陪读。”
“有这个想法,但是还需要各位一起。”
“王妃请说。”
“咱们不缺银子,不缺人脉。可以在这京城或是附近置办一处产业。请一两位先生,办个小小的私塾。若是学好了,等宫里人来信,咱们也能拒绝。”
“王妃说的是。”
“男孩子好办,可惜女孩子不行。”
“女孩子为何不可,一起不就行了。”
“王妃想,办女私塾?”
“男女七岁不同席,大多数女子,也就在府上认几个大字,读一下《女诫》、《女训》、之类的。但是,不也有些女子摒弃这些,也多看了些别的,学了些别的吗。”
就拿云雰来说,她看的书不比在座各位少。
若不然,《六国》也不会写出来。
还有沈如桦和萧秋霞,她们接触的也不止那些。
江雨燕跟随丈夫行商,不也打破了那些规矩吗。
“可是王妃,若是男女一起,恐怕会引起没必要流言蜚语。”
“是啊。将来要寻夫家的时候,都被人说三道四。”
“在下倒是有个建议。”
“快说。”
“既然王爷说就选那庄子上,那刚好我府上也在那边。我另寻一处住处,把那间让出来做女私塾。这样一来,虽是在同一个地方,却也有一门之隔。”
“林兄这个想法倒是不错,我看行。将来我家囡囡,可不希望她一辈子只会《女戒》。”
“是啊。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上战场的时候能有用吗。”
萧秋霞虽为郡主,可也不是娇生惯养的。
跟在李斌锋的时候,不也曾上过战场。
那时候,有谁把她当女子了。
有了林鹏的提议,事情顺利了很多,大家也是认同的。
以往大家觉得孩子送进宫有好的夫子,又能提高身份。
可真如云雰说的,咱们不缺好的夫子,又无需去讨那身份。
为何不直接在宫外,想见的时候,还能过去看看。
云雰最大的私心就是,不想让孩子进宫去陪着那些人。
真要算起来,谁还不一定比的上谁。
但因为身份原因,就比人矮一截,那可不行。
另外一个私心就是,让更多的人能识字。
安王府今后的生意只会越来越大,若是人人都能认识几个大字,是不是就会更好些。
知道的东西多了,与客人交流的时候,自然会更亲近一些。
而不是只有客官楼上请,客官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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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选夫子,有些不一样的想法。
听的出来李家是重武轻文。
至于其他两位,则是重文轻武。
几番争执,没有个统一。
倒是最先提出来的云雰很少插话,只是听着他们说的。
安骆看了云雰一眼,示意她说几句。
这样争论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云雰笑着点了点头,这个问题早就想好了。
孩子太小,喜好都还没个定性。
自然不会就此决定他们将来要做什么,而是全面发展。
“我的这个提议,是有两个私心的。一个呢,是不想孩子里自己太远。”
云雰看着众人附和着点头,知道说到大家心底去了。
“另外一个私心,就是想让孩子多接触些。大家想要自己家孩子子承父业的想法很好,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他们喜欢吗?”
“王妃这话,我和不认可。若是人人仅凭自己的喜好,谁来保家卫国。”
“李将军莫急,我话还没说完。”
“望子成龙也好,盼女成凤也罢,孩子自己的喜好,都没错。私塾不仅仅只是识字,还有很多都要学的。琴棋书画,刀枪剑戟。只是术业有专攻,他们不一定都能精进,但都会接触。至于将来他们要做什么,大人的引导,比一句你一定要这样做更好。”
“怎么给引导法。”
“李将军希望李屾将来上战场,那么在他回府后,你们可以让他看一些兵书,听一些你们在战场上的故事。有空时,李将军自己或是请一些擅通的人,教他一些弓箭骑术等。”
孩子是没有定性,但可以环境而影响他们。
云雰深知,孩子对于感兴趣的东西,学的特别的快。
所以让他们自己去喜欢,而不是逼着他们学一两样。
几人思索着云雰的话,听起来很不错。
本来他们也不是顽固自封之人,听了云雰的一席话,自然有些触动。
谁不喜欢,自家的孩子能多做一些喜欢的事情。
至少,他们是认同的。
回去后,也都问了问自家的孩子。
都说,在安王府玩的很开心。
还想再去,和弟弟们玩。
不问不知道,一问他们发现,孩子们好像有些变了。
具体什么变化,这些都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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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京城爆了一个大雷。
年前贤王去南方查贪污,整风气时。
表面上事情办得很漂亮,当时皇上还赏赐了不少的东西。
可是开年后,一纸万明书给递了上来。
里面有着大大小小的血手印,看着让人有些触目惊心。
而上面说的,也正是与贤王相关的。
表面上贤王是惩治了一些人,也帮着重新修复了河堤。
可惜,那些只是表面上。
河堤依旧是偷工减料,比之前更差了。
因为还没涨洪水,那河堤就自动垮了好几段。
还有那些被惩治的人,都是一些清廉不远巴结贤王的人。
因为没送礼,又需要人背锅,因此被推到了前边。
而那些送了礼的,没有被惩治。
年关的时候,还大肆的增加税收,哄抬物价敛财。
这些老百姓的血汗钱,都被那些人一箱箱的往京城,往贤王的荷包里送了。
百姓食不果腹,才让人带着万民书上京告御状。
当然,这背后有人帮持,若不然人早就被截杀了。
如今万民书送到了皇上的面前,再加上户部侍郎冯大人手上的一份证据,再多的解释也变得苍白无力。
皇上大怒,暂且把贤王禁足,立刻派人前去查探。
至于人选,皇上侧重于安骆。
可惜安骆并不领这个情,把事情推了出去。
最后这个差事,落在了九皇子平王的头上。
至于为何落在他头上,其中少不了安骆的推波助澜。
这件差事办好了,对平王的益处更大。
“皇上的是想通过这件事让你立威,结果你转手就推给了平王。”
“安王府不需要立威,也无需这般政绩。”
“那咱们,就一直被这样禁足着?”
“非也。端王已经摩拳擦掌,准备对西邻国施压了。”
“他倒是会算计。可是这件事,与我们有什么关系?”
“若要对西邻国施压,公主的死因会安在谁的头上。”
“西邻国。”
“没错。既然他们是凶手,那咱们这岂不是无妄之灾。父皇不仅要解除对我们的禁足,还要好好的赏赐一番,以作安抚。”
云雰听着,这到底是谁在算计谁啊。
真是一环扣一环,一点错都不能出。
安骆这以退为进的方式,倒是玩的不错。
“这幅画,真的舍得给父皇?”
“有舍才有得,若是能得到我们想要的,有何不可。”
书房里,云雰在作画。
安骆则是打下手,在一旁准备墨汁。
那些被找寻来的矿石颜料,也经过层层加工,终于派上了用场。
画作还未画完,但安骆就有些舍不得了。
比起以往的画作,这副山水画更让人眼前一亮。
峰峦叠嶂,碧水如镜。
青山浮水,倒影翩翩。
一笔一划皆是景,一树一枝皆有特色。
远观近看,各有不同。
难怪当初,云雰要让人找寻她心中的颜料。
只可惜,要送给皇上。
安骆的私心,其实是想留给自己的。
但云雰却说,留下来是个祸害。
安王府不缺宝物,皇宫亦不缺。
可若安王府有比皇宫更让人称奇的东西,就容易让人钻了空子。
当初安骆派人找寻矿石的时候,已经弄得满城皆知。
若是此画留在安王府,被人看到了,必定有人会把此事捅到皇上面前。
到时候添油加醋一番,可就不好了。
是以云雰从最开始,就是为皇上准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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