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融看看高氏的脸色,咽了口唾沫,道:“太太,姑娘留了话,说太太若是问起了,就让太太巳时三刻去府衙门口接四少爷。”
“这口气还真够大的!”高氏抚额,“现在什么时辰了?”
乔嬷嬷道:“还不到巳时。”
高氏道:“备马车!我亲自去看看!对了,马车还在吗?”
泥融道:“姑娘都离开一个时辰了,她说要走着去府衙,还要——在外面吃早饭。”
高氏闻听,一阵风似的旋了出去。
乔嬷嬷吩咐晚晴跟着,赶忙追了上去。
高氏一路上就说了一句话,“该给槿华院添两个小丫鬟了!”
府衙外已经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
颜如松打人,本不是多大的事,私了也不是不可以的。却因为有个解元的身份,竟一下子莫名其妙的火了起来。
而那个被打的杨登齐,不知道是真的有傲骨,还是被人怂恿着骑虎难下,竟是拒不私了,举起寒门学子的大旗,硬生生的让一个再简单不过的案子悬而不决。
氏下了马车,正犹豫着怎么挤进人群去,却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穿破喧嚣而来,“大人,冤枉啊!”
“十七!”高氏惊愕的呆住,双手拧着帕子。
人群先是沉寂,继而是此起彼伏的窃窃私语。
惊堂木一拍,麻雀惊飞,重归安静。
莒州知府胡宗友端坐高堂之上,端着官腔问:“堂下所跪何人?”
堂下只跪着一人。
无论是原告被告还是证人,皆是举子的身份,依律公堂之上是可以不下跪的。
颜十七磕了一个头,回话道:“民女颜如槿为兄长喊冤!”
身后是炸了锅的议论声:
“她就是颜家的十七小姐啊!不是听说是个傻的吗?”
“不傻,能去冲撞了杜世子的马车吗?”
“所谓的拦车喊冤,那是摆明了耍赖的招数,杜世子没上当,这是又来闹公堂了呢!”
“就是被赖上了,怕是也不抵事呢!那杜世子不是已经回京城了吗?远水可是解不了近渴的!”
“我三叔公昨天从京城回来,说是东宫那边出事了呢!好像是太子妃有什么不妥当呢!”
“难怪杜世子要急着赶回去了!”
“别扯杜世子了,不知道这颜十七又要闹什么笑话。”
“那也不一定啊!没听说昨日仙姑庙的募捐吗?这颜十七虽是个傻的,却能够双笔写字呢!放眼大顺,能有几人?”
“啪——”惊堂木再次敲响,“颜如槿,你兄长有何冤屈?这打人之事,他可是亲口承认了的!”
颜十七扭头,看向站在自己左前方的人,那人也似乎心有灵犀的看了过来,正好将那张脸瞧了个清楚。
颜如松生的一副好相貌,浓眉大眼镶嵌在棱角分明的脸上。
鼻子刚挺,嘴唇坚毅。
打上眼一看,就知道是个正直的人。
两人有十几天没见了,颜十七对他一如对高氏的感觉,熟悉中有着说不出的陌生。
颜如松瘦了何止一圈。
“十七?”颜如松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少女,不确定的开口,声音沙哑低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