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距离临州市三千多公里外的一个边陲小镇上,各家各户正在用着自己的方式过年。
因为条件艰苦,此处并没有通网,镇上的年轻人都去城市里打工了,一栋破旧的阁楼里,只有夫妻俩剁馅儿包饺子的声音。
忽然一阵冷风从窗户窜进来,让老两口瑟瑟发抖。
妻子起身去将窗户关上。
“这风跟刀子似的,皮肉都能割下来。”丈夫抱怨了一句。
“可不嘛!一年比一年冷了。”妻子一边揉着面一边附和道。
丈夫忽然朝楼顶看了一眼,似乎在看什么人。
“那个房间的窗户好像也坏了来着。”妻子也朝上面瞟了一眼,说道。
丈夫“啊”了一声,似乎在应和。
“我等会上去看看。”他继续抬起菜刀,将肉馅剁得“邦邦”响。
“这位房客也是挺奇怪的,大过年的也不回家,就窝在那个房间里,连门都不常出。”妻子忍不住开始议论起了那位神秘的租客。
丈夫摇了摇头:“是挺奇怪的,要不然明天煮了饺子给他送一碗过去吧。”
妻子将面团用力拍了几下,甩了甩酸痛的肩膀,随口应了一声“好。”
大年初一,早晨,妻子敲开了那位租客的门。
“沈先生?”
没人答应,妻子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饺子又敲了一遍。
“沈先生?”
过了一会儿,那道黑乎乎的木门终于打开了,发出门轴旋转发出喑哑的声音。
一个带着黑色口罩的人从里面出来,用那双漆黑狭长的眼睛看着妇人,声音阴沉而又简短:“什么事?”
说完咳嗽了几声。
妇人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随后将手里的那碗饺子递给他:“这是刚出锅的饺子,大过年的,吃了暖暖身子吧。”
他低头看着那碗还在冒着热气的饺子,伸手接过,沉声道了一句:“谢谢。”
说完又咳了几声。
妇人见他好像生病了,觉得是和漏风的窗户有关,于是略带歉意地笑了笑:“沈先生想必是被风吹到了,我家老头子等会就帮你看看,把坏了的窗户修补修补。”
租客点了点头,往后撤了一步,又将门关上了。
妇人以为他是不舒服,不想说话,再加上这位租客本身就有点奇怪,但是租金没少交过,妇人也没有多想,便起身下楼了。
那位姓沈的租客将那碗热腾腾的饺子放在桌子上,摘下口罩,露出一张清秀好看的脸,大约是几个月没有好好吃饭的原因,这张脸又太过瘦削。
即使很饿,他还是从容不迫地将那碗饺子解决干净了,一碗美味的饺子让他在这寒冷而又黑暗的冬季找到了一丝慰藉。
已经过了这么久了,不知道那个人现在是不是已经火起来了……
想到这他起身拿起身份证和手机出了门,身份证上显示着他的名字:沈玉清
夫妻俩见他一身黑衣,将碗顺手放在桌子上,又说了一句:“饺子很好吃。”
说完直接起身离开了阁楼,黑色的身影冲进了冰冷的寒风中,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夫妻俩互相看了眼,又摇了摇头,继续低头吃着饺子。
他逆着寒风,裹紧了身上厚重的大衣,大衣有些陈旧,边缘已经褪色了,泛着一层淡淡的灰色。
此时正逢春节,店铺都已经暂停营业了,他只好找了一个能暂时避风的地方,公园的长亭。
他迫不及待的打开手机,已经一个半个多月没有关注过魏琛的消息了,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
结果看到屏幕上铺天盖地都是魏琛的照片,那是他参加综艺的截图,还有很多剪辑视频。
他现在已经这么火了吗?
如果他的名气越来越大,到时候就会离自己越来越远,所以他要让魏琛和他一起沉沦。
一起沉沦到深不见底的沼泽中……
他从冰冷的长椅上起身,一阵寒风扑面而来,让他不得不将衣领竖起来,挡住那些胡乱往衣服里蹿的寒气,他遮着脸,离开了公园。
丈夫正在沈玉清的房间里,帮他修缮那些坏掉的窗户,那些窗户都是老式的,木头经过长时间的腐蚀,已经关不紧了,他只好将空闲房间的窗户拆了一只装上去。
忽然他听到了外面传来的动静,歪头看了一眼,沈玉清不知何时已经回来了,这人走路居然没有声音,就像一只黑猫一样。
沈玉清似乎没有理会他这边的动静,进屋之后一言不发地将身份证和手机掏出来放在桌子上,然后就躺到墙角的床上休息去了。
但是房东还是解释了一句,也算是打声招呼,毕竟屋子租出去了,胡乱进人家房间不太好。
“窗户坏了,天气冷,我换了一扇好的。”
沈玉清语气似乎还带着寒气:“嗯,知道了,谢谢。”
房东看着他侧躺的身影,无奈地耸了耸眉毛,继续着自己的工作,奈何这窗户实在是年代久远,拆起来似乎有些费劲,他不得不多耗些时间。
似乎担心打扰沈玉清休息,房东特地放缓了动作,减少噪音。
他低头拿锤子的时候,发现沈玉清仍保持着之前的姿势躺在床上,连动都没动一下。
这位租客之前不出门,该不会就一直待在房间里睡觉吧。
不知为何他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儿子,正在城里打工,听说也是租房子住的,不知道遇到的房东怎么样?住的房子暖不暖和?
这混蛋儿子也不来个书信什么的,大过年的也不知道回来看看他爹娘。
想到这,这位老父亲心里突然一阵酸苦,他幽幽叹了口气,继续和那扇窗户较劲。
躺在床上的沈玉清没有睡着,他还在想魏琛的事,他需要想办法把他这颗冉冉升起的新星扯下来,正沉思着,突然听见旁边的老汉叹了口气,思绪被打乱了,他有些不高兴,扭头看了一眼正在忙碌的老汉。
“哦,你醒啦?那麻烦帮我把桌子上的那颗钉子递给我一下,我固定一下位置。”老汉见他转身,没有睡着,自己又正扶着窗户,挪不开手,只能拜托他帮忙。
沈玉清皱着眉头,扯了扯脸上的口罩,看着桌子上的那几枚钉子,最终翻身下床,拿起一枚钉子抬手递给他。
老汉憨厚地笑了笑,伸手接住:“谢谢啊。”
沈玉清一句话没说,递完钉子又扭头回去睡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