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那湖又走了约莫十几里地的功夫,终于看到了城门。陆离抬头看看城头上大大的“登平”二字对阿容道:“进城吧。先找地方吃点儿热乎的,再打听打听这离京城有多远了。”
主仆两个都走累了,相互搀着来到一个茶摊上,叫了一壶茶,又要了几个热气腾腾的包子,好一阵狼吞虎咽陆离才有精神竖起耳朵听别的茶客扯闲篇儿。听得当今圣上年号淳文,似乎刚登基没几年,什么秋闱,什么皇后啥的,都和自己没啥关系。转头就向那茶博士打听这城里的情况,原来这登平程度距离京城骑马走官道不过十日路程,因是各地士子入京赶考必经之地,故名“登平”,寓意登科之路光明平坦。
骑马都需十日,不如在这里找地方住下。作为一个现代人,她可从没用脚走过这么多路。陆离让阿容结了账,俩人往城里逛了逛。
一直到落霞满天,炊烟四起,脚已经开始闹革命了陆离才对阿容道:“累了吧?不如先找个客栈住下,晚上咱们商量商量以后的事儿。”阿容已经有些困了,忙不迭点头。不大一会就听陆离道:“就这儿吧。”
阿容抬头一瞧,“云来客栈”,可真是好名字,客似云来啊。到房间坐定,又要了点儿饭菜,陆离问阿容:“你方才是不是想和我说什么?”
阿容挠挠头:“没什么,我总感觉姑娘醒了之后有些不一样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
陆离心道那是因为换了个芯子,我哪知道这姑娘什么脾气,也不知道以前你们主仆怎么相处啊!担心阿容胡思乱想,便道:“落水之后我想了很多,以后咱们两个相依为命,你别怕,我定会护着你的。”也不知是阿容单纯还是原主的脾气和自己差不多,当下竟也不再问了。
吃饭的时候陆离道:“下午那茶博士的话你也听见了,不如咱们就在这里找个地方住下?现下咱们身上的银子买个院子应当也是够的,不如明儿去找找,看有没有合适的房子,先找个落脚的地儿,再说以后的事情,你看如何。”
阿容嘴里嚼着饭,含糊不清地说:“姑娘你看好就好,阿容跟着你。”陆离看着阿容孩子似的吃相,心里直犯嘀咕,就这么个小孩子还说要照顾自己呢!唉,就只身边这些银子,该怎么花真的是个大问题。
第二日一早起来陆离便向掌柜的打听哪里有房伢子,说自己带个婢女,想找个合适的房子住。掌柜的介绍了十字街口第一家,说是姓赵,是这里最好的中人,不黑心。陆离便带了阿容,一边观察过往行人,一边溜溜达达地过去了。敲了门进去,果真是个和气的中年男子,还有些书生气,自言姓赵,行二,叫他赵二哥就行。言谈也很文雅,估摸着应该是不会坑人的。
陆离福了一礼,道:“有劳赵二哥。小女子想找个小院子,不需多大,只我和我这小婢女两人住。您看看是否有合适的,越快越好。”
赵二一拍手:“这可巧了,刚好有个院子,要不咱这就去瞧瞧?”
竟还是个急性子。陆离虽有些诧异,但客栈贵啊,早找到早了事,便点了头,领着阿容一同去了。
出了十字街,陆离算着约莫往东走了三条街的样子,到了一条看上去还挺幽静的巷子。赵二说道:“这条巷子叫甜水巷,因巷子尽头有一口古井,井水甘甜。后边一条街都是商铺,因此这几条巷子里住的大多是小生意人,生活都过得去,相对来说比较安全。”赵二打开一扇木门,往里一让:“就是这里了,三间正屋,东边两间偏房一间是厨房,一间是杂物间。里边床柜、桌椅、灶台一应都有,不想去古井打水的话,院子拐角有一口小井,你们用起来也方便,看看满意吗?”陆离几下里都看了,心里已经满意的不得了,面上却不显,还不知道多少钱哪!
阿容走近陆离,小小声道:“姑娘,这院子你喜欢吗?我瞧着挺好的,井边那小块地还能种点菜呢!”陆离不禁笑了,这丫头还没住就想着种菜了。看也看了,陆离找个椅子坐下道:“赵二哥,这院子若是买,得多少银子?”
赵二听说她要买,忙自己也拉了个椅子坐在她对面:“这院子看着不错吧,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不瞒您说这院子我也才入手,因卖家卖得比较急,说是进京做官去了,我才得了这便宜。这样,如今行市好,一口价,三十两,就当咱们交个朋友,如何?”
陆离在心里算了算,自己身上满打满算有个七八十两,就算买了这院子,除却买些家伙什儿估摸也能撑一段,到时再想条出路。况且这院子三十两买了可太值了,天知道她陆离多想有自己的房子。定了定神,又想起自己和阿容如今离开京城,算得黑户,便又向赵二道:“赵二哥,这院子呢,委实不错,我也不还价儿了,不过还有一事,不知二哥能否帮忙。”
赵二一听这姑娘连价也不还,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便道:“你说,只要二哥能办的,都给你办。”
陆离把阿容拉到自己身边,道:“你也看见了,我和阿容两个无依无靠,背后原是有些缘故。不瞒二哥说,我先前是嫁了人的,因夫君亡故,不为婆家所容,娘家又回不去,便带了阿容离了故土。不知二哥能否想办法给我二人立个女户,花些银子也使得。”
赵二想了一想,道:“这事却不难办,只是你原籍怎么办?”
陆离道:“既离了原籍,便当是死了。”
赵二闻言心中一震,没料想这姑娘还是个狠角色,当下心里便平添二分佩服:“既如此,明儿咱们去换一应籍契,到时你多带些银子,此事不难办,再者你们两个姑娘家家的,与官府的人混个脸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陆离没成想赵二说出这番话来,当真是个好人。哪有不答应的,当下与他道了谢,约好明日见面的时辰,便带了阿容回了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