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州靠海,因此席面上很多海鲜。陆离在家的时候就不喜欢海鲜的味道,穿过来的这个身体居然也不大适应。昨天吃饭闻到海鲜的味道便想吐,因此只捡了秦蓁说的那几样菜伸筷子。
秦钟见她一筷子海鲜也没夹,猜测她应该是不喜欢。秦皓也发现她很多菜都没动:“陆姑娘,饭菜不合胃口吗?”
第一次吃饭就挑三拣四确实不大好,陆离还没开口,秦钟便道:“是我疏忽了,阿离跟我说过她不吃海鲜的,我忘记叮嘱厨房了。”
陆离嗔了秦钟一眼,起身对秦皓道:“伯父家里的厨子手艺都是极好的,只是海鲜之类的我从小便不大闻得惯,伯父别见怪。”
秦皓笑道:“这有什么,个人口味不同罢了。等下叫厨房加点别的,快坐下吧。”
吃完饭丫鬟婆子上来撤了席面,摆上几个条几,上了茶水点心各色果脯。厅上正中摆了两个超大号的火盆。
秦皓道:“都坐下吧。陆姑娘,不知往年你家里都如何守岁?”
这可把陆离问住了。现代已经没几个人守岁了,除夕多半是一家人在一起打牌逗乐,困了就都睡了。来这里的第一年她和阿容也没守岁,吃了饭就睡了。只好微笑道:“也没什么,就是一起说说话。”
秦钟道:“光说话有什么意思,这一夜可长着哪,不如玩点什么,咱们行酒令吧?”
秦蓁年纪小已经困了:“三哥哥,你们玩,娘亲带我回去睡觉吧,我困了。”
何秋娘只好先带着秦蓁回房了。
秦钟看看秦轩和姚若兰,有心想在秦皓面前给陆离刷一波好感,自己这个父亲可是最喜欢有学识的:“爹,我们玩飞花令吧,之前阿离教我的,很有意思。”
“哦?”秦轩很好奇,“什么是飞花令?”
陆离瞪了秦钟一眼:“一种酒令罢了。比如我说一句开头是‘花’的诗句,接下来的人说的诗句中第二字也得是‘花’,以此类推,接不出来的就罚酒。”
“这个不错,”秦皓道:“只是这酒令官谁来做?”
秦钟看向姚若兰:“表妹若是愿意玩,咱们就让阿容当酒令官,表妹意下如何?”
姚若兰看见阿容不免有些心虚,只是屋里拢共就这么几个人,大家都说好,姚若兰也不好不玩,只得道:“我才疏学浅,怕是会扫兴。”
“无妨,”秦皓道:“只是个游戏而已,打发时间又不是上学堂。钟儿和陆姑娘先来吧。”
秦钟道:“好,那我先来个简单的吧,‘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
陆离接道:“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
秦轩道:“原来是这样玩法,下一句我来吧,‘高阁客竟去,小园花乱飞’。”
一时众人都看向姚若兰。她刚明白规则,还有些走神,丫鬟海棠轻轻推了推她:“姑娘,到你了。”
姚若兰打小也跟着秦钟他们一起上学的,思索片刻道:“无语与花别,细看枝上红。”
秦皓笑了:“好,好。学都没白上,我来收个尾,‘紫萼扶千蕊,黄须照万花’。”
秦钟拍拍手道:“这下好了,应该都会了吧,来来来,阿离,你来一个难的。要不这酒可没人喝了。”
陆离捏了一块菊花糕:“花开不并百花丛,独立疏离趣无穷。”
秦轩把酒杯端在手里想了半天,阿容道:“四公子,您要是再想不出来,我可要罚您酒了。”
秦皓呵呵笑起来:“酒令官是该如此,轩儿你想好没?没有就喝酒,别干耗着了。”
秦轩没辙,只得喝了酒。轮到姚若兰,她冲秦钟浅浅一笑:“水晶帘外娟娟月,梨花枝上层层雪。”
陆离眼尾扫过她看秦钟的眼神,叹了一口气,才气还不错,只可惜心思不纯。
秦皓可不想在一众小辈跟前丢份儿,早早便想好了:“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秦钟悄悄对陆离道:“你可有好的给我两句,我也不想喝酒。”
秦轩耳朵尖,咋咋呼呼道:“爹您看,三哥他作弊!”
陆离笑了:“我可没有,你想不出来就喝酒,刚才不是还怕酒没人喝吗?你多喝几杯就是了。”
秦钟喝了酒,哼哼道:“喝就喝,等下看谁先躺下。”
秦皓道:“接下来该谁了?”
陆离道:“还是我,一圈一圈转。‘更无柳絮因风起,惟有葵花向日倾’。”
秦轩道:“陆姑娘你也太快了,我还没想出来呢。”
话音刚落阿容的酒杯已经到了:“四公子,想不出来也无妨,这酒还多着呢,您再喝几杯?”
秦轩墨迹半天还是没想出来,没办法只得又喝了。姚若兰接道:“那便是到我了。‘同醉月明花树下,又是今年忆去年。’”说完了还看向陆离,语气带着些挑衅,“这一句不大好接。陆姑娘如此才情,不知还有没有别的?”
这是想让自己出丑?陆离心里给她扎了个花圈,眉毛一挑:“有倒是有,表姑娘想听听我的?那你可听好了。‘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表姑娘,你还要吗?”
姚若兰愣了,秦皓也惊住了。秦轩喃喃道:“陆姑娘,你肚子里诗也太多了吧?”
秦钟一看众人都给镇住了,嘿嘿一乐,心道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看你们谁还敢小瞧她。叫阿容把酒都满上:“你们别跟阿离较劲啊,她可是个写书的,人家自己开了两家书社,卖的书可都是自己写的。”
秦皓更吃惊了:“真的吗?”看向陆离,“陆姑娘不是青黎堂的大小姐,怎么去开书社了?”
陆离此刻方知秦钟想干什么,正色对秦皓道:“其实我本是个孤女,独自带着阿容和阿嫣生活。机缘巧合认识了梅堂主,她老人家分外怜悯,收我做了义女,说来算是我高攀的。”
冯妈在后头接口道:“姑娘这话夫人听了可要伤心了,她把你当做亲生女儿,哪里有什么高攀?日后这话可莫再说了。”
秦皓知道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闻言道:“义女也好本家也好,总归是青黎堂的小姐。陆姑娘才情甚好,想来应该也是书香门第。”
秦钟见话到了就截住了,他可不想父亲再去问陆离的身世:“聊这些做什么,咱们酒令还没行完呢,爹,接下来是不是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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