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秋纹丝不动，湿漉漉的眼睛像讨食的小狗，充满渴望。

“晚膳不好吃？”元慎架不住她的眼神，最终还是把怀里的糕点拿出来。

江秋啃着点心，美滋滋地晃着身体：“这个更香。”

少女心满意足的模样，让他不再计较，直接问道:“你传信说的想法是什么？”

江秋告诉他中午得来的消息:“我爹准备在后日围场狩猎。”

“这我知晓。”元慎说。

“你怎么知道？”

“他昨夜同我商量过。”

江秋转念间明白了什么:“难怪……宴会这事也是你怂恿的吧？”

元慎点点头:“他得知胡明的事，必然会搜查，惊动到他们是一定的，不清楚对方打算的情况下，处于主动的局面下比较好。”

“我就说嘛……对方提到狩猎的事，他一点也不担心。”江秋没有太意外。

“我们的反应，应当也在他们的预料之中，只是如何较量的问题。”元慎转而问道:“倒是你今天怎么突然想到掺和进去？”

江秋单手灵活得解下玉牌，扔给他:“陈宪今天送的礼物。”

元慎接过来对着烛火仔细翻看，白皙得手指在玉上缓缓抚过，眉头渐锁:“兴许跟你有点关系，试探你。”

“我也这么想的。”江秋说:“这图案你能看懂吗？”

他没有立马回答，繁琐交织得花纹，像是某种特殊的符号，诡异，神秘，让人挪不开眼球。

片刻后，他沉吟道:“图纹奇异，没有眉目。”

“我担心这东西太重要，他们试探我无果，会不择手段讨回去，就直接去午宴上点明了。”江秋的视线从玉牌跑到了他白皙的手指头上:

“哪怕来日他们真想这么干，也不敢太过猖獗，我有抗衡的机会。”

“他们有说什么？”元慎斟酌着问。

江秋看手指看得有些着迷:“什么也没说，比我想得要沉的住气。”

“自然要沉的住，不然后面怎么动手。”元慎把玉牌还给了她:“狩猎开始，驻守的兵力会有所调离，这是他们潜进来最好的机会。”

“也是趁乱反杀最好的机会。”江秋知晓他的意图，替他补了一句。

元慎静静地看着她，浅色得瞳孔在烛火的映照下，鬼魅不已。

他轻笑道:“你又猜到了。”

江秋舔着自己的指尖，笑得灵动:“我看人很准。”

“又是第六感？”

“长得越漂亮的，我看得越准。”江秋笑容变得厚颜无耻。

元慎一梗，绯红的火光在他脸上微微一晃。

“有件事，我一直好奇。”江秋压着脑袋，凑近了点，“别的姑娘夸你时，你也总这样吗？”

元慎错开视线，还没来得及开口。

江秋已经整个人贴在桌前，漆黑的眼睛亮得如同夜里璀璨的明珠，轻声打断他的话：“你总是晚上偷偷摸摸地过来，有没有觉得，我们这很像……”

她吊人胃口的拖着尾音。

“像什么？”元慎下意识绷紧背，蹙着眉头，做好了心理准备。

江秋无声地开口，红润得小嘴一开一合，缓慢咬字，把他飘忽的视线都勾了过去。

紧接着，他错愕一愣，半晌后反应过来那两个字，大脑一片空白。

她的红唇在此刻仿佛变成了炙热的火焰，沿着他触碰的视线顷刻间烧了过来，从头到脚不受控制的沸腾。

以往的清冷和得体瞬间溃于无形。

他立马闷了一口茶水，略显窘迫，沉着嗓音警告：“约法三章。”

江秋心里升起一种玷污完美的亵渎感和满足感。

她点到为止，俏皮地眨眼：“我又没说出来。”

“说正事。”元慎快速压下心里的躁动，将跑偏的话题扯回来，“你午宴那杯酒泼得挺好。”

“恩。”她重新装模作样的坐好，点点头。

元慎见她都不问后续，果不其然地下定论:“古森的身份你已经猜到了。”

江秋继续啃着酥饼：“我之前就告诉你了，有的女子特别敏锐，今天只是证实一下。”

“也引起他防范了。”元慎没有感情地补充。

“无所谓，他从进我家开始，就无时无刻地在防范了，不差这一点。”江秋说道：“我们在明，他们在暗，胡明在这里潜伏了那么多年，必然将这里摸的透透的，可疑的地方不可能放过。所以……”

她给了一个你懂得的眼神。

元慎知道她在指自己，也没有慌张:“他想避过江大人的兵马，做好陷阱，不是容易的事。顺着他们的陷阱，可以一步步将他们引诱到我们的网里。”

“解决陈宪并不难，难就难在怎么顺理成章，毕竟是个朝廷要臣，不能无缘无故的死了。”

“所以我有个更有意思的想法。”江秋招了招手，神秘兮兮地说。

元慎注视着她的眼睛，犹豫了一瞬，似乎在确认什么。

最终还是贴脸过来。

江秋对他耳语。

然后……

叽里咕噜，这般那般。

片刻后，他听完细细思索，很快分析出利弊点，“有些地方不是很妥当。”

江秋和他一起陷入激烈地讨论。

又是一番这样那样……

约莫半个时辰后。

江秋满头大汗，嗓子都有些干哑，她一连闷了三四杯茶水，缓了片刻，疲惫的吐了一口长气:

“那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有些细处还得你去跟我爹商量。”

“恩，你将你那边安排好便可。”元慎倒是没有丝毫倦意。

但见识到了她一百种的万一，也是深深佩服她的脑洞。

他平静地看了眼江秋，趁她不备，温和笑起来：“我们现在可以谈另一件事了。”

“你一个姑娘家，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从哪学的？”

“话本里看的，无聊嘛~”江秋刚过度耗脑，现在还是一团浆糊，随口回道。

元慎受她提点，目光扫向不远处桌案上凌乱地书籍。

接着，他的视线不受控制地一顿！

只见各种书名为《倾世妖妃》《我与皇子们不可说的二三事》《颠鸾倒凤》《把女颜欢》《贵妃醉酒》……

诸如此类的书籍散满了桌面。

他神情未变，周围却泛起丝丝凉意，屋子内有一瞬间居然比外头还冷。

江秋一个激灵，终于从困意中清醒了点。

我刚才做了什么？！

我说了啥？！

我嘞个天！

她观着元慎的面色，心里一沉。

完了！

只见元慎转回头来，声音轻柔：“明天我知会江大人一声，帮你把这些话本换成《策论》和《四书五经》。”

江秋表情逐渐凝固。

“还有，我觉得你对自己总是有些误解。”元慎继续斯斯文文地说：“就像先前你习武的资质很好，其实你还很有读书的天赋。”

“……”江秋沉默了一瞬。

不，我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楚！

你这是在剥夺我的快乐！！！

可是她不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