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中年男人从车上跳下来拽住了如同行尸走肉般的尹春华,大声呵斥道:“你不要命了嘛!”
尹春华转脸一看,好像在哪见过这个人,但她脑袋里早已一片纷乱悲凉,根本想不起来是谁。她一边大声喊道:“走开!别管我!”一边用力甩开了男人的手。
男人见状,索性一把把尹春华抱了起来,任其狂乱踢打也不松手。
他抱着尹春华仔细躲过那些疯狂鸣笛的车辆,来到路边自己的车旁,打开车门,把尹春华扔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他一边替她系好安全带,一边说道:“你想死的话有很多种死法,为什么要选择这种死法?!你见过被汽车压扁的西红柿吗?红色的汁液四溅,皮肉炸开、分离……”
尹春华捂起耳朵喊道:“别说了!别说了!”
男人笑着说:“那你还想死吗?”
尹春华狠狠白了男人一眼说:“关你什么事!”
男人依旧笑着说:“我的意思是,你如果还想死,我有个方法,可以让你没什么痛苦的去死,想知道吗?”
尹春华头靠到椅子背上气若游丝的说:“想说就说,别那么多废话。”
男人看着尹春华说:“去你家说,还是去我家说?”
听他这么说,尹春华的眼前一下子浮现出刚才鹿鸣那绝情的模样,她闭上眼睛说:“我再也不想回到那个地方了。你随便带我去哪吧。”
男人暗暗叹了口气说:“幸亏我不是个坏人。”说完把尹春华那边的车门一关,转身从另一边上了车。
车子开到一处高档小区停了下来。
男人转头对尹春华说:“我家到了,敢跟我上去吗?”
尹春华也不看他,目光呆滞的盯在一个地方说:“你是变态吗?”男人说不是。尹春华又说:“你是杀人犯吗?”男人笑了一下说也不是。尹春华转脸看了他一眼说:“你是强奸犯吗?”男人嬉笑着说:“我从来不强迫女人。”
尹春华叹了口气,一边拉开门下车,一边说:“是什么也不重要了,反正我今天落到你手里了。”
尹春华下车后,男人才发现这丫头脚上跑的只剩下了一只鞋,那只没有鞋的脚丫脏乎乎的,上面还有几道血口子。
男人叹了口气说:“你脚疼吗?要不要我帮忙?”
尹春华面无表情的说:“别假惺惺了,赶紧带我回家。我想看看你到底怎么占我便宜。”
跟着男人上楼开门进屋后,尹春华大大咧咧的坐到了沙发上。
那个男人从卫生间里端来一盆温水帮尹春华把那只脏脚丫洗干净后,又找来碘伏把脚上那几道血口子仔细涂了一遍。还好伤口不深,没什么大碍。
男人做完这一切后,坐到尹春华身边,看着她说:“还没想起来我是谁?”
尹春华看了看他说:“是挺眼熟的。但大叔啊,您别再让我猜了行吗?我今天受刺激了,已经傻了!”
男人笑着说:“我姓沈。”
看着这丫头还没反应,男人索性说出了全名:“沈树君!”
尹春华想了一会,终于恍然大悟般瞪大眼睛说道:“沈总?!你是沈总?”
男人笑着点点头。
尹春华回忆起来了,这个男人,也就是沈树君,曾经跟她说过,他在广州也有企业。还曾说过,如果她在广州找不到工作,可以找他……
所以在广州能碰到他,并不奇怪。
不知道是伤心过度导致的万念俱灰,还是别的什么,尹春华怎么突然间就放的开了。
她斜着眼睛看着沈树君戏谑道:“我想起来了,你说过想要包养我呢,今天可是个好机会哦。”
沈树君笑着说:“好,这是你说的啊,走!咱们去床上说!”说完便一把又抱起了尹春华,往卧室走去。
尹春华把头埋在沈树君的怀里,鼻子一酸,眼泪掉了出来。
沈树君知道尹春华哭了,装没看见。他把尹春华抱到床上躺下盖好被子后,说:“你先躺着,我去冲个澡。”
这张床很大,床垫很舒服的贴合着尹春华的曲线;枕头很有弹性,不像尹春华睡的荞麦皮枕头那样疙疙瘩瘩的扎头。尹春华把自己深深的裹在被子里,被子上面混杂着沐浴液和淡淡的麝香味道,很好闻,让她感到很安心。她突然感觉好累好困,然后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过了一会,冲完澡的沈树君穿着睡衣来到卧室,他看尹春华已经睡着了,就轻轻拉过来一把椅子坐到床边,静静的看了尹春华好一会。然后站起身,熄灯、关上门后,走去了另一间卧室。
第二天一大早,随着沈树君“哗啦”一声把窗帘拉开,尹春华也醒了。
她昨晚睡得很沉很香,所以今天醒后,感觉精神恢复的很好。
沈树君拉开窗帘后,回过身笑着跟她打招呼说:“醒啦?”
清醒后的尹春华看着穿着睡衣的沈树君,突然感到一阵羞愧和紧张。她赶紧摸了一下自己,发现还是昨晚穿的那身衣服,没有被人动过,不禁暗暗松了口气。
沈树君看她这样,笑意更浓了,他戏谑道:“你昨天想被我包养来着,但被我拒绝了。所以放心吧小丫头,你还是原来的你。”
尹春华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想起了昨晚的一切,让她再也无法面对眼前的这个男人。
于是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叮当之势,跳下床,光着脚飞奔出门。
后面沈树君喊道:“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那个不痛苦的死法呢,你不想听了吗?”
尹春华头也不回的大声说:“不要你管!”
跑出单元门后,她一摸口袋,万幸还有点钱,然后越过很多惊诧的目光,又光着脚跑出了小区大门,打了辆车,回了宿舍。
推开宿舍门,她疲惫的走到沙发旁一屁股坐了下去。
经过昨晚一遭,估计鹿鸣再也不会见她了。这样的话,这间房子怕也不好意思再住下去了。
晚上上班的时候,她试探着问梅梅,可不可以暂时收留她一段时间,房租她会掏上。
梅梅是个挺义气的四川姑娘,也没有男朋友,所以很痛快的答应了。
第二天一大早,尹春华便把自己所有的东西都打了包,她不得不又一次的搬家了。
打完包后,她鼓起勇气给鹿鸣拨了一个电话。
鹿鸣没接。
尹春华自嘲的笑了一下。
她想了想,弯腰拉开了抽屉,从里面拿出纸笔,给鹿鸣写了一张字条。写完后又把宿舍门钥匙放到了上面。然后拿着大包小包,出门、锁门、离开,再也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