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太太脸上的笑意更深了,道:“致儿,你知道吗?咱们家出了一件大喜事儿!”
李致远问道:“哦?什么大喜事儿?”
李老太太道:“你大哥在周县遇见了一位十分有本事的郎中,那郎中治好了他的病。你快去瞧瞧,他现在整个人都脱胎换骨了一般,精神着呢!”
这真是意外之喜,李致远喜道:“那真是太好了!我去看看他!”
回头时看见梨花木桌上放着一盆开得十分灿烂的茶花。
李致远一见这茶花立刻来了兴趣,忙觑着眼上前仔细地看着。
李老太太见他看起来很喜欢这花儿,便道:“若是喜欢就拿去屋里养着玩吧。”
李致远问:“祖母,您这花儿是哪里来的?”
李老太太道:“这是你哥哥从周县给我带回来的。我瞧着这花儿开的有趣儿便留下来养着玩了,你若是喜欢就拿去吧!”
李致远嘀咕道:“我大哥从哪里弄来了这盆上品好茶花儿?”
李老太太笑道:“怎么?这是上品好茶花儿啊?我瞧着只是开得有趣儿,上不上品倒是没瞧出来。”
“祖母,您来看。”李致远将李老太太轻轻搀扶过来一起看花儿,“这花儿叫‘抓破美人脸’,是茶花中的名品……”
“等等,你刚才说这花儿叫什么?”
“抓破美人脸。”
李老太太一下子笑了起来,道:“我活了这把年纪,见过的花儿不计其数,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个名儿的。哪有花儿起这么个刁钻古怪的名字的?一定是你瞎胡诌!”
“祖母,这您就不知道了,待我来细细讲给您听。您看这花瓣多白多嫩啊,就像美人的脸一样白晰嫩滑,可偏偏上面有一丝淡淡的红条儿,您看像不像美人的脸不小心被指甲划破了一点点儿?”
李老太太仔细瞧了瞧,随后笑道:“你别说,还真有点像!”
得到了祖母的肯定,李致远有些得意,又继续侃侃而谈:“祖母,这茶花还有一种,开出来的花儿跟这一样好看,但是呢花瓣上的红条儿要多一些,那一种呢就不叫‘抓破美人脸了’,而叫‘抓花美人脸’,您猜这是为什么呢?”
李老太太来了兴趣,呵呵笑问道:“为什么呢?”
“哈哈,祖母,这个您不知道吧?听我来跟您细说!那一丝红条儿像是美人的脸不小心被抓破了,那红条多了,岂不是就是美人的脸被抓花了?”
李老太太听了哈哈大笑,用手戳了一下李致远的额头,道:“你这猴儿惯会贫嘴!”
李致远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门外传来喝斥声:“他一天到晚不务正业,净在这些乱七八糟的花儿草儿上下功夫!”
李致远一听见这个声音,脸色立刻变了,垂首站在一旁,一句话也不敢说。
李征沉着脸走了进来,先请了李老太太的安,然后用眼睛瞪着李致远,厉声道:“这些天又死到哪里去玩了?”
李致远如实回答:“去了趟周县姑老太太家。”
李征愣了一下,然后一脸嫌弃地看着李致远,有心想骂他几句,然当着李老太太的面儿,又怕惹了她不高兴,硬是将肚子里的火气给压了下去,道:“还不去看看你大哥!老太太身子刚好些,哪里禁得住你在这里闹腾!”
李致远听了,便弯腰躬身从寿安堂退了出来。
这里李老太太见李致远走远了,便责备李征道:“致儿虽然顽皮了一些,可他十分孝顺我,你不该当着下人的面儿总是责骂他,他如今也大了,你好歹给他留些面子。”
李征叹了口气,道:“母亲,您说的话儿子也都知道。但是致儿实在太顽劣,不学无术、不思进取也就罢了,在外面还只管给我惹事!去年跟侯爵府的世子争一个小戏子将世子打伤,前些日子又跟宰相府的公子争一个头牌妓女,将宰相家的公子打成重伤,宰相家的公子现在还在床上瘫着。您说,就他这样儿的,儿子见了他能有好脸色给他吗?”
李老太太冷着脸道:“我的致儿是一个什么样的孩子我最清楚。我不相信他有那么不堪!我也相信他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侯爵府的世子、宰相府的公子我也都听说过,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肯定是他们先惹了我的致儿,若是我的致儿拳脚不厉害,那被打伤的岂不是他?哼哼!我宁可我的致儿将他们打伤,也不愿意他们将我的致儿打伤!”
李老太太是襄阳候的女儿,真正的大家闺秀。
她自小就接受良好的教育,是一个是非分明的人。
她不是护犊子,她说得都是实话,也只有她最了解李致远。
李致远虽然身性顽劣,脾气乖戾,然却有一颗侠义、慈善之心,他不欺良善之人,哪怕是对待将军府最低等的佣人,他都是和颜悦色。
侯爵府的世子张俊辰、宰相府的公子江殊,这两人都是仗着有一个能干的好爹在京城坏事做尽的人。
李致远只不过是借着争戏子、争妓女的名头来借机将他们打一顿罢了。
最主要的是,这两人的爹都是直接害得唐忠将军一家被灭门的罪魁祸首。
唐忠被陷害惨遭灭门之灾,这是李致远最耿耿于怀的事情。
唐家被灭门之后,李致远便一把火烧了自己所有的书和笔墨纸砚,从此以后只做一个混吃等死的纨绔,发誓以后绝不为朝廷效命。
他说到做到,除了吃喝玩乐,其它的事情他一概不碰。
李征也曾气得狠揍了他几顿,然李致远并不怕揍,伤好之后依然我行我素。
李征被自己的母亲给抢白了几句,脸上有些讪讪的,他不想让自己的母亲不高兴,忙又岔开话题道:“母亲,修儿的身子越来越好了,昨天他跟我说起读书的事情,我看表兄家有个学堂,准备过几日让他去读书。”
李老太太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连连点头道:“修儿爱读书,只是这些年让身子耽搁了他。”
李征道:“是。”
李老太太道:“回头跟修儿说,也不可用功过度,毕竟他的身子刚刚好,不能太过劳累。”
李征连连点头。
母子俩又说了一会儿闲话,李征从寿安堂告辞出来。
他吩咐身边的随从:“去将二公子叫至我的书房。”
随从答应一声去请李致远。
过了一会儿回来禀道:“将军,二公子刚带着人出去了。”
李征气得脸色发白,将手里的一碗茶砸在了地上,道:“定是又去那烟柳之地去了。派人赶紧将他给我找回来。”
随从吓得忙答应一声派人去街上寻找李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