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们家夫人的外甥女,叫慕轻。”马管家责怪的看了眼慕轻,向许蔺介绍,“她是乡下来的不懂礼貌,您不要跟她一般计较。”
许蔺没理会马管家的话,一直盯着慕轻,总觉得有股说不上来的感觉。
罗子姝心里始终把慕轻当做外人,并不想让她知道太多家里的情况。
她回房间拿出校服还给慕轻,说:“客房里有电脑,你喜欢玩的可以去楼下打。”
慕轻看也没看她一眼,视线落在屏幕上的游戏人物,晃了一下手柄,一个漂亮的操作,把游戏通关,转身离开。
许蔺合上文件夹,扫了眼房间众人:“我跟各位已经没什么可谈的了,薛夫人如果再试图插手叶氏集团,别怪我不看在叶总的面上,让你们从叶家的别墅里扫地出门。”
“不必送我,晚上愉快。”他皮笑肉不笑的颔首,转身迈着大步乘电梯下楼。
许蔺离开叶家的时候眼神恍惚了一下,刚刚看到的那个女生,身上那股子生人勿近,又带着刺儿的气质,不该只是个乡下没见过世面的女孩子。
他拉开车门,坐进主驾驶,看向副驾驶的纤瘦身影。
眼神惊讶:“你在等我?”
他上楼的时候没锁车门。
慕轻没回应,伸手拿过他手里的文件夹,一目十行观览一遍,视线最终停留在签字人跟指纹上。
虽然不是她签的,但字迹一模一样,指纹上暂时看不出什么花样。
许蔺眼神冷了一下,夺过文件夹,警惕的看着她:“慕小姐,请下车。”
“我要说不呢。”慕轻抬了抬眼睑,语气稀松平常,嚣张的话说的理直气壮。
许蔺不会对女性动粗,但他因工作性质,身上随身携带着防狼喷雾,便捷安全。
慕轻一个扣手,抢先一步夺了下来。
许蔺不可置信的看了她一眼,明明那么细白的手腕,轻轻一捏却让他整个胳膊都麻了,完全抬不起来。
更可怕的是,她怎么会知道他防狼喷雾放贴身口袋的习惯?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调查我的?薛夫人让你来的?”许蔺脸色变得十分不好看。
一个大男人随身携带这么不光彩的暗器,她还以为是什么冷兵器,慕轻对许蔺刮目相看,松开他的手,打开车窗把喷雾扔进垃圾桶,淡淡离开:“想多了许律师,做的不错。”
许蔺一头雾水看着慕轻离开的背影。
想多了?做的不错?
什么跟什么。
许蔺沉默的驱车离开,觉得这个慕轻八成是个疯子,难怪薛夫人一家人对她态度冷漠。
……
罗子姝不乐意跟慕轻一起上下学,慕轻求之不得,她对薛曼宁一家人说不上讨厌,但也绝对零好感。
更何况,罗子姝那个矫情又自作聪明的性子,慕轻一直就看不上,女孩子有点儿小脾气叫可爱,但要是太玻璃心,那就成公主病了。
“校服。”慕轻刚进学校大门,宋央脖子里挂着学生会的牌子,眼高于顶的走了过来。
穿校服这条规定,虽然是写进校规里的明文规定,但除了周一开会必须统一着装之外,根本没人细查。
可谁让宋央是学生会副会长,他乐意早起守着大门口,就是为了堵慕轻,把昨天丢的场子找回来。
慕轻绕开他,目不斜视的从书包里掏出校服。
“没穿身上,也要扣分。”宋央抱着小本本,笔迹潦草。
慕轻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宋央冷笑,欠揍的语气:“你有意见吗?”
“有意见就过来继续抢啊,你撕一张我写一张,我们东明附中学生会跟教务处一块监管学生。努努力一周扣满十分个人分,也不是什么难事,到时候你就可以收拾东西滚蛋了。”
慕轻单手抄在口袋里,泛着冷色的眼尾透着股子让人摸不清楚的寒气,墨绿色的衬衫衬得她手腕像搓了层白透的珍珠粉。
“不能商量?”她口吻随意。
宋央根本没察觉到慕轻的变化,一副地痞流氓的模样,吹了声口哨,扬长而去。
一上午的时间过得特别快,放学前班主任过来调整课表,通知下午的自习课改成了钢琴课,以后固定周二下午一周一节。
“钢琴课听说也是要考试的。”魏北坐在慕轻旁边念叨了一个下午,他是个音痴。
何冬临听的不厌其烦:“怕什么,有你同桌给你垫底。”
魏北看了眼慕轻,“你弹过钢琴吗?”
慕轻说:“没有。”
何冬临淡淡说:“恐怕连钢琴都没摸过,别怪我没提醒你,钢琴这乐器娇贵的很,剐蹭一下维修费都能抵你一年的学费。”
魏北原本替自己担忧的心,反而为慕轻悬了起来,他是上过钢琴班才知道自己是音痴的,但照五线谱硬搬也能弹下来。
可慕轻是根本都没碰过钢琴的。
钢琴教室的位置是按照班级座位排的,东明附中有一群富家子弟就读,文娱设施都有赞助,根本不缺钱,钢琴都是人手一台。
“你听说了吗?咱们都高三了,原本是没有钢琴课的,但因为新来了个钢琴老师,学校特地改了课表。”
“什么钢琴老师这么有排面?”
“校长亲戚还是教育局局长老婆啊?”
“想多了,男的。”
班上正讨论着,何冬临跟着瞎凑热闹,许清梧看了他一眼,提醒:“老师来了。”
班里鸦雀无声,司祁让前排学生把乐谱传下去,走上讲台,云淡风轻一眼扫过班里学生,说:“我姓司,以后钢琴课归我管。课下有什么难题可以来找我,课上请遵守好课堂纪律。”
他随手摘了白手套,落在琴键上几个音,这一出手镇住这些天性叛逆的富家子弟,没有真本事,不敢弹李斯特的《钟》。
“《钟》号称钢琴曲上的试金石,难度系数十级,只要弹得了《钟》,别的曲子都不在话下。”
魏北泄气的说:“第一节课就学这么难的钢琴曲,我一定下不了课了。”
“别开玩笑了,你以为《钟》这种天花板钢琴曲是随便能教会的?司老师教《钟》全班都不用放学了。”何冬临不咸不淡的开口,“特别是班上某些人,根本没见过钢琴。”
某些人根本没听进去他的话,慕轻抬头看着讲台上的司祁,视线落在他骨节分明,匀称如玉的双手上。
这么好看的一双手,这么谦谦君子的人,却很有可能是杀了她的真凶。
“这节课我们学《梁祝》。”司祁拿起琴谱示意学生翻开,班上都是富家子弟,基本乐理都学过,他没有从头教起的打算。
班上学生都有些沸腾,积极性很好,这位司老师一看就是有过人之处,气质跟格调都不是一般人,怪不得学校会格外开设钢琴课。
要知道东明附中背靠东明大学,师资力量不容小觑,附中许多老师都是东明大学毕业的博士生或者教授。
从前就有过一个例子,一个东明美术系的教授到附中暂代美术课,对一个学生起了爱才之心,直接破格录取了。
何冬临看向许清梧:“要是来的是美术老师就好了,说不定你就不用高考,直接被东明大学破格录取了。”
许清梧情绪平常的,没觉得可惜:“上届学长是个例外,没教授提拔,我也会考进东明大学的。”
“罗子姝也要考东明音乐系,说不定她能得这位司老师青眼。毕竟她参加过省级少年钢琴大赛,也拿过奖。”
何冬临伸了个懒腰,他是没什么艺术天分的,音乐画画什么都一般,只能充充面子,唯一算的上优势的就是有个好的家世了。
司祁只领着学生一起练习了三遍,剩下的时间就交给他们自由练习,下课之前一对一抽查。
《梁祝》这首曲子不难,算是初学者最容易上手的,但要弹出该有的韵味对这些高中生来说显然不可能。
生硬的琴声里,司祁去教室外透了口气。
下课前十分钟,回到教室抽查。
班里四十个人分为十组,每四个人里挑出来一个。
“司老师,我可以主动要求抽查吗!”文艺委员梁绾绾眼巴巴举手,眼睛都要长在司祁身上了。
如果能让她破格入东明大学,她愿意放弃文化课。
司祁挺拔身影站在钢琴中间过道,自成风景,头也不抬说:“你弹。”
既然答应了李睿涵当这个钢琴老师,他自然恪尽职守。
梁绾绾弹完了,不好不坏,她自己也知道自己的水平一般,也算不上有天赋,可就是想搏一搏。
“比罗子姝差远了。”何冬临说风凉话,作为罗子姝的头号粉头,他一点儿也不给梁绾绾面子。
班上此起彼伏取笑,“这水平也要秀,笑死。”
“梁绾绾你还是专心学舞蹈吧,”
梁绾绾被喷的涨红了脸,忐忑不安的低下头。
“开头抢了节奏,后半段结束的有些匆忙,但只是一节课的时间,能弹完整已经很不错了,对钢琴有兴趣爱好是好事,别的不需要在意。”司祁看了眼其他人,教室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他不紧不慢说:“下一个。”
梁绾绾赤白着脸低下头,觉得呼吸还有些急促,有些人天生贵气,站在那里就能让人信服。
东明附中这么多纨绔子弟,就连班主任站在讲台上底下的学生都是照样打闹,可司祁即便一派温煦从容,谦谦君子的表态,却能一个眼神就让全班上下都温驯起来。
“下一个谁啊?”
“何冬临他们组。”
“何冬临、许清梧、魏北、慕轻。”司祁对着名单认了一下人,目光一圈扫过去,落在挨着白色窗帘坐的慕轻身上片刻,收回视线:“何冬临,你来。”
“司老师,慕轻说她要弹,女士优先。”何冬临眼也不眨,平静而冷谯的勾了下嘴角。
“不信你问许清梧跟魏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