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醉抬头向凤执一看来的时候,手里头还拿着一只鸡腿正美美又陶醉地啃着,那模样真和饿了许久的人见着吃的,眼里再容不下其它任何东西,专注的很。
凤执一面无表情地移开眼,夹了几道离自己比较近的菜,慢慢地吃了起来。
坐在林醉右手边的师无湘见凤执一优雅的动作,瞬间心里就有点不是滋味起来。放下手里的猪肘,原本想找张帕子擦一下手上的油渍,却想起容秀不在他身边,这会儿也没人会注意到他,照顾到他。
师无湘帷帽下蓝色的幽光黯淡了些许,一时间他突然就没有食欲了。
“我不吃了,我去找姐姐。”
正当他起身准备去找容秀时,便有人从他身后递来一方白色的帕子,师无湘疑惑地转过身去,正好便对上一双深邃如渊的眼睛,眼睛的主人是个身着绛红色锦衣生得极其好看的年轻男子。
许是对方的容貌令师无湘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师无湘敛下眼随手接过男子手中的帕子将十指仔细地擦拭了一遍。
“谢谢。”
师无湘礼貌地道谢。
可男子似并不怎么在意,只看着他帷帽上的绳结入了神。
对于突然出现神情有些恍惚的陌生男子,凤执一似没有注意到一般,只放下手中的竹筷,慢条斯理理地拿出一方帕子擦拭了几下嘴角。
师无湘见陌生男子也不说话,只对着他发呆,颇有些不适应的微皱了下眉头。
“你的帕子,还给你。”
陌生男子这才回过神看向师无湘递还的帕子。
“不用了,你扔了吧。”
“或许你能告诉我你帷帽下的绳结是你自己结的吗?”
师无湘收回手将手里的绢帕放在桌上。
“我为什么要回答你啊。”
“就算跟你说是姐姐为我打得结,姐姐也不会给你系啊。”
男子听了师无湘的话面色突地一变,一把按着师无湘的手臂有些急切道:“你的姐姐,是你的亲姐姐吗,她芳龄几何。”
师无湘被人握住手臂显然有些不高兴,故意挣了几下也没有挣脱。
“姐姐就是我的姐姐。”
“快松手,不要惹我发火。”
师无湘一双澄澈的蓝眼睛不耐地盯着男子,似下一刻就要爆发了一样。
男子察觉到自己突兀的举止,立刻收回手,这才仔细地打量起面前的师无湘来,当注意到他幽蓝的眼睛时,才失望地低语道:“看来你姐姐她并不是我要找的人……”
师无湘对于陌生男子提出的几个问题,正不知该怎么回答时,就听一道清甜悦耳的声音传了过来。
“四哥,我找了你好久,原来你在这里。”
说话的少女穿着一袭淡黄色琉仙裙衫,生的十分明艳,头上梳着极其特别的发髻,发髻两边还挂着两个精致漂亮的铃铛。
少女朝男子走来时,眼里带着明显的如释重负,少女一看就是被宠爱着长大的,神态动作间隐含着一种不谙世事的烂漫与天真。
陌生男子听到少女在叫他,便迎了上去,在看着少女的时候眼中也不自觉地露出一丝宠溺来。
看少女晕红的脸颊,男子抬起手探了下她的额头,觉得还有烫,又是无奈又是关切道:“绣儿,你风寒都还未好,怎么下楼来了。不许这么折腾自己,不晓得爱惜自己的身体,没来由的惯会叫我心疼。”
少女也仿佛是习惯了男子对自己的疼爱,不甚在乎地摇摇头,有些骄矜有些任性道:“哥,我已经好了。”
“你不知道,我醒来的时候你不在,我就有些害怕,这才出来找你的。”
少女委屈地瞟了一眼男子,不时还撇撇嘴。
男子被少女的样子给逗笑了,无奈又头疼,又有些甘之如饴地摸了摸少女的脑袋。
“好,四哥不该让你一个人,下次不会了。”
“走吧,回屋里歇着去。”
“你这娇气的丫头,一会儿没看着你,你就不安分了。”男子拉过少女的手便带着她上楼去了。
待他们二人的身影再看不见了,师无湘才回头看着那方被他放在桌上的帕子。
“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凤执一也与林醉对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露出一记十分默契的眼神。
他们自是看出方才小小的插曲中,所出现的一男一女皆不是北境之人,且都出身不凡。
“我先上楼了。”
凤执一站起身。
一旁的林醉抚了几下略撑的肚子,也一脸满足地站起身。
“执一,我也跟你一同上楼去。这五脏庙爷是已经填饱了,小爷也该去好好睡它一觉养养精神。”
说着便跟在凤执一的身后上了楼,走时还不忘叫上师无湘一起。
余下的青龙卫见凤执一他们三人都离开了,便也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了。
“姐姐在哪里,我想见姐姐。”
师无湘眨着一双泛着幽光的蓝眼睛看着身前的人,凤执一顿住脚步回过身看着他。
“你先回房休息。”
“你姐姐她累了,还睡着,你明日再去看她。”
师无湘也不想打扰容秀休息,便干脆地点点头,难得没有多纠缠十分乖巧地在一名伙计的带领下回房间休息去了。
凤执一见师无湘离开,对身旁的林醉道:“好好休息。”
说完也不等他应答,便径自朝容秀的房间落雪轩的方向行去。
“迟炎,阿愿可是醒了。”
迟炎不比迟英,平日里他难得遇到和凤执一交谈的机会,因此有些紧张。
“回主子……姑娘应是还未醒的。”
凤执一望着紧闭的房门,沉吟了片刻。
“既如此,便让她安心睡个好觉吧,我就不进去了。免得扰了她。”
“今晚就辛苦你和迟英守在此处了。”
“有何事定要速来告知我。”
“属下知道了。”
“请主子放心。”迟炎不敢看凤执一低下头恭敬道。
最后看了眼落雪轩紧闭的门扉,凤执一便转过身朝隔壁的房间走去。
翌日清晨,容秀便早早地从睡梦中醒来,望着雪白的帐顶,再打量了一番自己置身的环境,陌生的感觉让她好一会儿才算彻底醒转过来。昨晚的梦似乎还能忆起一些零星的片段,时隔多年她竟梦到了那个皇宫,还有她的父皇和哥哥。
只是那些记忆于她来说都太过久远了,那里的人早已和她无关,所以很快地她就将它们丢在脑后不再继续想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