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没来由的后怕如烈火灼烧着他的心,几乎将袁微雪的自持和冷静吞噬淹没。
不一会儿功夫,袁微雪便带着容秀落在一处清幽雅致的庭院中。
他不敢有片刻耽搁将已昏迷不醒的容秀抱起,径直往前走,穿过回廊,来到一间布置得十分精致舒适的房间。一入内,便有一青衣女子迎上前来向袁微雪躬身行了一礼。
袁微雪视而未见越过女子走到一扇绣有竹枝新雨的屏风后,将容秀安放在那张铺着软云缎的拔步床上,而后温柔地为她将发丝,衣裙整理好。
“自去领罚。今后你再不属青龙暗影。”
袁微雪低沉的声音自屏风后传出,他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但无端的就令人感到压抑畏惧。
青衣女子立刻双膝跪地,以额触地,尽管她心脏紧缩着,可还是倔强地抬起眼看向屏风的方向,一丝丝浓浓的不甘女子尚不及掩藏,已被迎面而来的一道暗劲扫出了房间。
“滚。”
袁微雪的声音深含凌厉但压得极低,似乎是害怕吵醒了床上的人。
青衣女子却是打了一个寒颤。可还是不怕死道:“主子,属下不服。属下身为青龙暗影职责只在暗中保护您一人。”
“属下自十岁起便由公主选中到您身边,属下作为暗影也只为您一人生,一人死。”
“可您为何,为何要叫我们在暗中保护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青衣女子还待再说时,已被房中掠出的一记掌风拍出丈远,立即咳出一口血来。
“你既为暗影便知自己的职责,若做不到服从便离开。”
“她是本王最爱重之人,岂容你不敬。”
“今日废你武功,你也不再是暗影。”
袁微雪冷若寒冰的声音传到青衣女子耳中,女子瞬间面如死灰,觉得周身所有的力量瞬间被抽离,丹田之处只剩一片空无。女子只觉后悔莫及,她知道自己已是一个废人了,没料到自己发誓一生追随的人会对她如此绝情。
她就这样轻易地被厌弃了。想到此女子便很是绝望地红了眼眶,摇摇欲坠,眼前一阵发黑地跌在地上。
青衣女子倒地之后便晕死过去了,一直隐在暗处的同样着一身青衣的男子立即闪身而出,如一只轻燕般落在地上,一手将其抱起而后又飞身离去。
袁微雪望着容秀苍白如雪的面容,全身浮上一层冷霜。见她微皱着眉,似在忍耐极大的痛苦,顿时心中一疼,他伸出去将她扶坐而起靠在自己怀中,也不理容秀身上那刺骨般的寒意,于她身后盘膝而坐以右掌支撑起对方的背部,然后运转体内真气聚于掌心,源源不断输送于容秀体内。
直至天色渐渐暗下来,袁微雪额间隐隐透出细密的汗珠,他才轻呼出一口气收了掌,而后垂眸温柔地看着靠在他肩头的人。见其面色好了许多,身上一层寒霜隐去,那股寒意也逐渐消失,这才放下心来。
“母妃……”
容秀好像又回到了那个红墙绿瓦,恢宏庄严又冷清无比的宫殿里,望着那道倚在门边翘首以盼的身影,情不自禁地唤出声来。
“舅舅,我做不到呢……”仿佛是叹息,又好似有些委屈。一滴泪从她眼角缓缓滑落。
袁微雪原本正俯下身侧耳想要倾听她口中的呓语,就发现她眼角默默地掉下泪来。无边的心疼瞬时席卷了他。
“阿愿,你到底遭遇过什么,为何在梦里都会这样难过。”
“傻瓜,你还有我。以后我只会让你笑,让你过得快乐。你相信我。”
袁微雪轻柔的呢喃仿佛耳语。
“微雪……”
容秀无意识地唤着他的名字,声音轻得不仔细听就会被忽略了去。可袁微雪还是极敏锐地听到了,等确认是真实的不是幻听,便立刻低下头去,见对方依然闭着眼睛在沉睡,只眉头舒展着。
袁微雪怔了怔神情温暖,随即摇头笑了起来。
“原来阿愿睡着之后会叫我的名字嘛,看来我在你心里还是有位置的。”
房间里极安静,此时此刻他拥着怀里的人只觉岁月静好,对方好好地在他身边他就觉得心安。
少顷袁微雪将容秀轻柔地安放在床榻上,再为其盖好衾被。确定对方没有大碍,才床边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袁微雪立于庭院的花团锦簇之中,紫衣轻服犹如无双神祗。
青衣男子身影一闪,拜倒在他跟前,曲膝低首,十分恭敬。
“禀主子,属下已让人将妙容姑娘送回临渊。”
“嗯,传我之令,今后妙容不再是青龙四影之一,本王已将其驱逐。待她养好伤便令她永远离开临渊。”
青衣男子心下一凛,却犹自镇静道:“属下遵命。”
“左岩,吩咐你手下的人,速去将拂与从临渊召来。若他不来便将他绑来。”
“眼下阿愿身体状况不明,等不得。你就说本王这边需要他。”
左岩恭敬称是。
袁微雪似又想起了什么,见左岩转身离去,又道:
“你们几人有无寻到重云下落。若是寻到便速来报我。”
左岩回身朝袁微雪应了声是,想到那难缠的某人,顿时有些头大的闪身而去。
……
无极宫内各处楼阁错落有致。当初修建之时便请了名匠,不仅雕梁画栋,且一处一景。在霁云山山顶绵延之状如一条巨龙般气势恢宏,因其历史已久,发展至今已是极具实力与底蕴,这样一处宝地,定是惹人相争的。
若成为此处主人,便也手握天下财富,拥有了无上之权,掌众人生死。试教何人会不动心。
“绚儿,为娘与你……若溟已经商议过了。”
霍音音对于自己差一点失言道出若溟身份,不由尴尬地咳了一声,才又道:“若溟的意思是眼下情势于我们不利,那个小孽种是生是死都不重要。这无极宫最难解决的如今就只剩下秦无悔,秦不移两兄弟。这二人一直与我们为敌,必须想法子将他们解决才行。”
“他二人你就不用理了,交给为娘与若溟就行。你只管安心等待,不日你便可登上无极宫宫主之位。”
“若想得偿所愿,便要不择手段,更要出其不意,先发制人,打对手一个措手不及。”
霍音音拉着殷绚的手隐去眼底的柔色,现出一抹残酷的狠厉来。
“你口中的小孽种与我似乎更贴切。”
殷绚从霍音音手中抽出自己清瘦纤细的手掌,轻嘲一声。
“这无极宫的一切原本就应该是我的,即便是死我也只死在这里。”
“我是义父的儿子,这一点也永远都不会变。”
殷绚不再看身旁一脸受伤,怔怔盯着他的霍音音,转过身不带一丝留恋的消失在她的视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