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微雪说完又看了眼地上蹦跶地十分欢快的活鱼,又道:“若是阿愿能再做条鱼当堪称完美。”
容秀见袁微雪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条鲜鱼,心里料定那应是他爱吃的便记在了心里。
“嗯,那你去外面等我一会儿,我很快就做好了。”
说着就去捉那条不安分的鱼,待好不容易按住那鱼的脑袋,才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犹豫着转过身来看着一脸戏谑之色的袁微雪,十分理直气壮道:“我不会杀鱼。”
袁微雪见她难得露出一副为难,又似无从下手的样子,忍住了心里的笑意走了过去。
“阿愿是不会杀鱼,还是不会做鱼。”
他低下头勾起唇角,眼里闪着一丝琉光看向面前低垂了眼睫的容秀,语气不是疑问却似笃定了一般。
容秀不是个喜欢说谎的人,所以很大方地抬起头承认。
“是没有做过,但以前有吃过的。”
“要不我们今天先不吃了吧。”
她想了想与袁微雪打起商量来。
袁微雪本想为难一下她的,可看她那样乖巧专注地看着自己,便打消了自己原本想要捉弄对方的念头。他这样喜欢这个人,哪里舍得。
“无事,这顿饭还是交给其他人吧。”
“阿愿有为我做饭的心,我心里已经很高兴了。”
“我先带你去一个地方,等回来我们也就可以吃饭了。”
容秀心里是真的很想为袁微雪做一顿饭的,虽然她从未下过厨,但想着应该不难,哪里晓得袁微雪提出要吃鱼,若不是不知拿那条鱼该怎么办,也不会被袁微雪看出自己并不会做菜。
此时她才在心里打定了主意,今后有时间还是要学会做几个菜的,特别是那鱼。
既然已被袁微雪挑明了,她也不再逞强。虽然怀着无法亲手为他做几样菜的失落,但还是任由袁微雪拉着她的手离开了厨房。
袁微雪只觉手心里的那双柔夷很软,却也很冰凉,那种冰凉令他的心一紧。
容秀曾被冰封在寒冰池底的记忆又袭了上来,一种名为失去的感觉几乎啃噬着他的理智。
他温柔地看着身边的人与她十指相扣。
“阿愿,你就在我身边,以后我会保护你。”
是的,她就在他身边,他不会失去她的。
待袁微雪与容秀离开,隐在暗处的柴云便出现在厨房,他面无表情地将那活鱼宰杀洗净之后放在盘子里,而后取了几样瓜果蔬菜开始生火炒了起来。
袁微雪拉着容秀的手,飞身跃上琉璃瓦的屋顶,坐了下来。
“阿愿,你知道吗,以前我喜欢跑到屋顶上睡觉,可我爹他不喜欢,有时被他发现了免不得要说教一顿。”
“阿愿是不是也觉得我古怪,没个规矩。”
“其实这只是我小时候养成的习惯,站在屋顶上的确能看到不一样的风景,可我之所以跑到屋顶上躺着,完全是因为曾经有段日子实在太孤单,觉得那样做能让我那一心只有娘亲,公务的老爹急上一急。”
“我很幼稚,是不是。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自私又贪心。”
容秀侧着头看着身旁仙姿玉貌的男子,这一刻的他不是她眼中时而沉稳时而有些调皮的他,她不知道自己为何那样心疼这个人。只是感觉到身边的这个人周身萦绕着深深的孤独,看到他眉宇间也浸染着一丝悲伤。就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疼了起来。
她没有说话,只想用这种无声的方式默默地陪伴他给予他安慰。
袁微雪将自己眺望的视线拉了回来,喃喃道:“阿愿,可以借你的肩膀让我靠一靠吗。哪怕就一会儿。”
袁微雪眼中有些迷离,未等到身边的人回答自己便轻轻地靠在对方有些单薄的肩上,闭上眼睛似乎是睡着了一般。
容秀从未见过袁微雪这样脆弱的一面,她不知道她放在心里的这个人遇到了什么事情才会如此。她很担心,却又不知如何开口问询。她害怕那是袁微雪不愿触碰的伤疤,所以选择安静地守着他。
不知过了多久,天已完全暗了下来,夜幕下渐渐有了些星星的影子。
袁微雪的声音若有若无,但容秀听得很清楚,她从未这般心疼过,为一个人心疼到慢了呼吸。她听到袁微雪在呜咽,那压抑的声音似一个小兽在悲鸣,袁微雪在哭。
她听到他在说。
“阿愿,你知道吗,我爹和我娘他们都离开我了。”
“我甚至连他们的最后一面都未见到。”
“我真的枉为人子,到如今还未手刃仇人以慰他们的在天之灵。”
“阿愿,现在我只有你了。其实一生很短暂的,彼此相爱的人就应该克服一切困难在一起。小时候见我爹和娘分隔两地,明明彼此深爱,却不能在一起,只生生让对方痛苦,错过了大好光阴,也蹉跎了岁月。我不想跟我爹娘他们一样,与自己爱的人相忘余生,日日饱受相思之苦。”
“所以你千万不要离开我。”
容秀不知该如何回答,可若是她应下了便是承诺,她不愿他失望但事实太残忍,如今的她与将死之人并无差别,但这般的他她又怎能忍心拒绝,仿佛是过了一个世纪那般长,容秀最终轻轻地应了一声。“嗯。”
袁微雪心中一震,将自己掌中的手握紧,在心中默道:“阿愿,只要你在就好。”
“亲人朋友他们虽重要,可他们都有自己是人生。”
“只有你是我很早就认定的要相守一生的人,不管你要做什么,我都会陪你一起。”
“我会等你真正敞开心扉的那一天”
柴云远远地望着屋顶上靠在一起的男女,心绪复杂,没有上前打扰,默默地退了下去。
宅院不知何时已点上了灯,朦胧的光影里一切都有些迷离,但也很温馨。
他二人来到前厅时,那红木的圆桌之上已摆好了碗筷,袁微雪领着容秀在餐桌旁坐下,看着桌上的三个简单的素菜,一盘令人胃口大开的红烧鱼,便让容秀在自己身边坐下。
“阿愿定是饿了,这些菜可有你喜欢的。”
容秀平日里不重口腹之欲,也许是从小便习惯了,虽然在皇宫里头做公主那时也吃过些山珍奇味,可后来离开皇宫与容莫舞到了长生宫便一直吃素食,所以只要味道尚可,她便不挑食。
她看了眼那鱼肉便伸出筷子夹了一块放进袁微雪碗中。
“不是饿了吗。”
袁微雪笑了笑,看着碗里一大块鱼肉,只觉心里有种说不出的一种甜甜的滋味。他并不着急吃,也只夹了那鱼肚腹上的鲜肉挑开刺后,都夹到了容秀的碗里。他一看似觉不够,还将那鱼目剔出来到她面前。
“阿愿,张嘴。”
容秀依言张开嘴将那小小的一团吃进口中。她细细嚼了嚼只觉很是鲜美,但也没有太多特别的感觉。
袁微雪见她有些疑惑的样子,便含笑不语,示意她吃饭,期间袁微雪又为她夹了几次菜,直把她那碗里堆得满满的才罢休。
两人都是极重礼数之人,也因骨子里的教养,所以一举一动都格外安静优雅。
一顿饭就在温馨愉悦的氛围中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