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桂花是不同意让儿子一个人先下山的,同时用威胁的目光看向高老汉。
“你要是不下山呢,就自个在家做饭。”
早习惯了老婆操持家务的高老汉,赶紧表示,自己非常热爱干活,必须跟儿子一块下山,绝对没有想多留几天,跟村里的老兄弟喝大酒的意思。
要提前下山,该走的人家得赶紧走,越是条件好了,礼节上越是不能出错,不然会被人挑,富了就看不起同乡云云。
跟村长约的饭,也得赶紧到位。然后省出一天去李桂花娘家,再赶忙,回娘家也不能省,不然就等着一年过不痛快吧。
村长来了,饭菜摆上,酒满上。村长第一杯执意要敬高重山,吓得高重山站起来,双手举着酒杯,“可使不得,叔您这是要折我的寿啊。”
“那就一起走一个。”村长也不强求。
第二杯敬高老汉,“你养了个好儿子,别怪我先敬他,实在是,我心里这口气憋了这么多年,总算爽利了一回。”
高老汉“嘿嘿”的笑,“你们那点破事,记得时间可够长的。也不怪人家,谁叫嫂子长的太好看了。”
“你个老不修。”村长笑骂一句,倒也不介意,甚至有点得意。
“你不也娶的三朵金花中的一朵。”
李桂花端了最后一个菜出来,听了这话,羞得耳朵都红了,“唉哟哟,我的个老天,一把年纪了,说啥呢。”
“怕啥,你家重山又不是小孩子,马上就得娶媳妇了吧。如今啊,来咱们村打听的人可多着呢,你家重山啊,是香饽饽。”村长高兴,趁机说了几家姑娘的条件,李桂花听的那叫一个入迷。
高重山喝了几杯就跑,实在遭不住,长辈之间拿老婆打是他们的乐,他一个晚辈,又没法插嘴,实在不知道该用个什么表情听着。
跑到厨房跟妹妹一块喝汤,问回来收拾厨房的李桂花,“村长说的是啥事啊,怎么还跟春花婶子有关呢。”
李桂花“噗嗤”一笑,“可不是有关,你春花婶子当年可是方圆百里的第一美人儿。提亲的人家啊,真正是应了那句老话,一家有女百家求。当初村长和另一个后生,被春花她爹挑中了,然后让自己闺女从中挑一个。”
不用说,春花婶挑中了村长,然后另一个后生,可不就怀恨上了。
“那个后生咋样了?离家出走,然后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回来打脸了?”高重山一口后现代腔调,听得李桂花一脑门晕乎。
“你说啥呢?那个后生后来也当上了村长,事事要压我们小帽村一头。前些年借钱搞什么什么来着,刚开始的时候,那个得瑟劲啊,顶着风能飘出三个山头。哈,后来亏了一屁股债,总算消停了。不过人家百败……百战?”
“屡败屡战。”高银山提醒。
“用你说,我一时忘了词儿,还不是生你的时候,坐月子……”
高重山迅速打圆场,“妈,妈,然后呢,人家村长屡败屡战,又折腾啥,成功了?”
“对,可不是嘛。成功了,也不知道是干嘛了,反正债还清了。日子一天比一天好了,又开始得瑟。咱们村长这心里头,可不跟压着个石头一样难受嘛。输了给谁,也不能输给他啊,不然叫春花婶哪儿好意思回娘家。”
“那个后生就是春花婶娘家那个村的村长?”
好家伙,真是一出大戏啊。
高重山听了个痛快,忍不住提起,“妈,那三朵金花是啥意思?”
“去去去,吃饱了出去玩去,杵在这儿,我怎么干活儿。”李桂花开始赶人。
兄妹俩对视一眼,跑了出去。
“哥,你明天去问姥姥,她最喜欢你了。”
“这么八卦的事情,你去问。”
“哥,啥叫八卦?”
“寒假作业做完了吗?复习了没有,有没有信心上初中以后还保持第一?”
高银山抬头看她哥,眼神充满了幽怨,“哥,我发现了,你真是妈的亲儿子。”
一个脑瓜崩弹到妹妹的脑门上,高重山正在笑,忽然见老爹喊他的名字,听这声音似乎还有点焦急。
“咋了?”
高重山急忙进屋。
村长道:“我刚听说,你们找了个生人看仓库是不?”
高老汉急道:“不是我说庆贺不好,不过村长说的对,现在的骗子太多了。他前几日去镇上开会,听说有个机关的干部,都被骗了。”
高重山抓抓头皮,“不会的,认识庆贺的过程太巧了,根本没法预料的事。再说这人,您也不是没接触过。”
高老汉想想,确实不像,但村长的话,又让他觉得害怕。仓库里的货,儿子可是押上了全部身家。一旦有个闪失,可就全完了。
到了这个时候,高重山不得不说了实话,“我临走之前,去了王进家一趟,他会隔天帮我去看一眼。”
顺便带点吃的喝的去,庆贺做饭的手艺和三叔有得一拼,都是不管啥,煮熟就行。
如果有事,王进早想办法拍电报过来了。
本来高重山不想说,可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庆贺到底不是知根知底的同乡。除了王进会去送吃的,五金商店的值班员也收了高重山的烟和酒,知道无论谁来说什么,有人从他们的仓库里往外搬东西,直接报警就对了。
村长赞许的点头,“这就对嘛,我就说重山这孩子做事周全,不会想不到。”
没办法,要说对骗局的了解,现在的所有人加一块,可能都不如高重山。按他的性格,不上几重保险,怎么睡得着觉。
只是这事可以做,说出来挺难为情的。但做都做了,他也不怕承认,如果庆贺以后知道了,心里不舒服,要埋怨他,他也接着。
高重山重新坐下,又陪村长喝了点。村长喝的高兴了,拉着高重山说要把竹家具做大做强。高重山好厉害没说出一步一个脚印,只能不停的连头,“叔,您喝醉了。”
“没有,扶我起来,我还能喝。”村长冲着墙的方向,说的十分起劲。
“爸,你可以啊。”把村长喝成这样,他自己还清醒的很。
高老汉嘿嘿直乐,“酒量啊,得练。”
“对,谁像你啊,整天跟工人混在一块喝酒,当我不知道呢。”李桂花进来,让儿子把村长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