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冠华有些尴尬,他知道穆光是在给他做铺垫,但他不太好意思拿自己这点小事麻烦高重山。
“我们几个同学闹着玩的。”许冠华说道。
“哪天要是玩出名堂来了,再来找我。”
高重山宠着许冠华,就如同宠着穆光一般,根本不讲道理。
看着许冠华走上了和前世完全不一样的道路,高重山备感欣慰。许冠华说自己没上大学是最大的遗憾,对于高重山来说,又何尝不是遗憾呢。只是,他有太多责任扛在肩膀上,必须有所取舍。
“跨年怎么过?”高重山有些恍惚,然后才意识到,原来已经到了年底,热闹了一阵千年虫,现在开始热闹怎么跨年。
“在魔方城办个化妆游园会吧。”
“人太多怎么办?”管理层开始讨论。
“可以放在广场,烟花和小吃摊,再弄点专业人士化妆成各种经典影视剧里的人物。再弄个舞台,表演音乐剧,搞搞抽奖。”
高重山提了一个想法,很快开始完善,当天讨论完毕,开始走流程。
林露听到化妆游园会,十分心动,不过没人放心她去人多的场合。
“这可是千年之交耶,难道我要坐在家里的沙发上过这么重要的日子。”
高重山投降,化妆可以,但绝对不可以去人多的地方,“快到时间,去现场感受一下气氛就回来。”
林露兴奋的比了一个的手势,“成交。”
“我们扮什么呢?”林露有事干了,把高重山抛到一边,开始跟朋友挨个打电话,商量化妆游园会要穿什么的问题。
穿什么竟然能成为大事,高重山就是两辈子也理解不了。
妻子去房间讲电话,他自己打开电视,省台正在播放最新季的设计师大赛,收视率一直很稳定,虽不如第一季火爆,但总有一群很固定的观众准时收看。只不过,投票的热情和观众来信的热情都远远不如第一季。
按调查的结果看,之所以这么固定,是因为这些年买房子装修买家具的人很多,而这些打算购买,或是已经购买的人,正是最固定的观众群。
转个台,是二轮重播的来自星星的你,袁圆在里头大呼大叫,耿直可爱,外星人冷静内敛,想爱又不敢。
继续换台,是诺亚方舟的广告,海城的诺亚方舟赶在年前开张,各种优惠大促以及新年活动。
这次他没换台,不知道林露是什么时候回到他身边的人,整个人倚靠在他的肩膀上,“我觉得魔方城根本不用怕。”
“怕?你老公的字典里,就没有这个字。”高重山不担心诺亚方舟,就算是星际飞船又怎么样,商业竞争,咱们手底见真章。
“听说伯恩斯出手很大方,又投了几家互联网公司。”林露的消息也很灵通。
房地产,家具,互联网,高重山打了个呵欠,听到林露继续说道:“还投电影呢。”
电影啊,高重山抓起手机拔出去,很久都没人接听,高重山觉得不对劲了,好半天才有人接了电话,却不是小眼镜的声音。只听得到四周十分嘈杂,吆五喝六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过来。
“你是小苏的朋友啊,正好,他喝醉了。”
问明白地址,高重山起了身,同时感到奇怪,小眼镜的自制力一向不错,至少他就没见过他烂醉的样子。原来私底下,玩的这么疯吗?
穆光把小眼镜背出来,高重山看了一眼,沉声道:“送医院。”
人的意识都不清醒了,天知道喝了多少。
两天后,休息好的小眼镜来上班,看到高重山一脸羞愧。
“是你自己喝的?还是人家强灌的。”高重山只想搞清楚这一点。
小眼镜一愣,赶紧道:“是,是我自己喝的。”
看高重山一脸不解,只好解释道:“劝酒劝的厉害。”
他毕业没多久,就遇到高重山,一份工作干到现在,随着公司的壮大,他这个助理也越发有权威。高重山虽然爱喝两口,但没有劝酒的习惯,跟着高重山出去的人要负责开车,也不会喝酒。久而久之,就以为这才是世界的常态。
加入作协的小眼镜,带着小迷弟的心态仰望着这些高高在上的大作家们,参加聚会或是活动的时候,他年轻来的晚,加上心态问题,多是代入捧哏的角色。
每次一上酒席,这些人就跟变了个人似的,特别热衷于劝酒。小眼镜很少参加他们的饭局,并不知道情况,结果一时没抗住,就有了昨天的事。
高重山呵呵一笑,什么也没说。但小眼镜太懂了,这可是老板的经典冷笑,赶紧请教,“高董,呵呵之后,不是应该跟着解读吗?”
“你是诚心请教吗?”
“百分百诚心。”
“既然你诚心诚意的问了,那我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高重山看到小眼镜无动于衷,顿觉无趣,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没出现吗?
不过,自己人吃了亏,该教的还是得教。
“所谓的劝酒文化,其实就是一种霸凌,上位者享受支配和奴役下位者的快感。”
中国社会进行了非常彻底的破四旧运动,将一些糟粕扫进垃圾堆。但无奈,人一旦有权有势有钱了,就觉得人人平等怎么这么膈应呢,要是能回到封建社会当地主老爷,该多好啊。
潜意识里的心态,清醒的时候肯定不能表现出来。那到了酒局上呢,所谓的劝酒,真的是劝吗?你有选择的权利吗?不喝就是看不起,就是得罪人,就是不屑于和大家打成一片,高帽子一顶顶往你头上戴,根本无从反抗。
通过劝酒,享受控制权,享受奴役别人的快乐,这就是劝酒的真相。这里头,并没有什么文化,只有内心的阴暗和没破干净的四旧而已。
小眼镜半响没有说话,甚至都没听到呼吸声,就在高重山怕这孩子憋死的时候,他终于长长呼出一口气,“那里,和我想像中的不一样。”
曾经以为的伊甸园,各种高山流水遇知音的想像,被现实击得粉碎。
高重山什么也没说,懒得火上烧油,也懒得告诉他,和他想像中不一样的事,多着呢。
“我上回给你的大纲,写了吗?”
“你那儿叫什么大纲啊,统共就一句话。”
“一句话怎么了,这一句可是精华中的精华。”高重山斜眼,一脸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