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娇声娇气的话音莫名撩拨人心,让沈肆原本要从薄唇里吐出的字句,一时停却。
他瞳色渐深,被未知的情愫所充斥。
长眸微眯,盯着她,低头,呼吸贴着她的樱唇,再一次提醒,“跟着我这个人类,今后未必比你回到堰山更安逸。”
少女身体轻轻颤栗,似乎第一次见他眸中有过汹涌情绪,以及态度冷厉的警告。
呼吸和他唇间的气息交织相融,她眸中泛起一层薄雾,用湿漉漉的双眼望着他。
“不管安逸与否,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
他缄默片刻,倏然搂紧她,指尖勾起她下巴,在力道微重的吻落到她唇上之前,如压抑了许久的气终于叹出般。
“既如此,娇养你这只妖,只能快些坐上养妖也无人敢阻拦的位置。”
少女在呼吸微喘间,纤细指尖揪住他衣襟,清喉婉转,断断续续出声道:
“我我会帮你的。”
这一夜。
沈肆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
白萝趴在他的书案边,静静陪着他看完半卷书后,又一次被少年拖进怀里,他总用一种依旧很佛很清澈的眸光盯着她。
却时不时吻她。
很清浅的唇瓣触碰,却有些漫长,总是吻到她缺氧,两腮泛红,脑袋还有点儿晕。
一阵心悸感不知不觉地侵占她。
她趴在他怀中呼吸有些喘,脑袋枕在他心口处,见他不打算再看书。
她便用指尖描绘在他的衣襟廓,没有任何杂念地望着他修长颈部上的肌肤。
怔怔地问:“公子,为何一直不给我取名,是我不配在你心里拥有姓名么?”
少年坐在软垫上,今夜风极弱,书案上点燃的烛火很静,几乎未曾摇曳过,他黑白分明的眸中却一直有暗芒在闪烁。
指骨勾起她一缕柔软的发丝在指尖把玩,他几乎怔神了刹那,他对这只小狐妖的喜欢原来不仅是借着醉意才有欲念。
而是,即便他从酒气中清醒过来
竟发现自己对她其实过分眷恋。
从一个浅吻开始,蔓延在他心口的颤栗,逐渐成了被她小手搂住时,沉寂内心的一处空缺被不断填满,他似乎对这种感觉上瘾。
亦或是,他从许久前就有此渴望。
只不过当时还顾及,她是只妖。
如今心里的束缚终于挣脱,沈肆垂眸,睥着她的小脸,仔细思忖片刻。
“那你便叫白”
他沉吟,半天想不出适合她的字,少女见此,只好叹了口气,“我叫白萝。”
“嗯。”
少年反应极淡,这一年来身高长开不少的他,相较于自从化成人形后从未变过的她,可以说是高大而修长。
他微微动身,手掌托着少女的双肩,让她靠在自己怀中,倾下身,淡逸松懒的眸中落到她的脸上,多了几分柔意。
闲得无聊,又无心再看书,他漆黑的眼瞳极为专注地盯着少女。…
指尖轻轻滑过她脸颊处的肌肤,头一次,能够这么肆意地盯着她看。
浅玫瑰色的极美唇瓣启开,低唤了声她自己报上来的名字,“白萝”
“为何有些耳熟?”
沈肆清沉嗓音怔怔地问。
可此时,怀中的少女已陷入浅眠。
他眸中失焦了片刻,脑海中倏然像被无数碎片式的画面冲撞,让他感到头脑钝痛,心口如被尖锐物体割开般。
疼痛,而不断流逝着
白萝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年春。
沈肆于去年秋是州考第一,而今日,正是他去参加第二轮春考。
少年少女们不用来上课,私塾便安静了,过去专门服侍公子小姐的家丁和婢女们,一时都得了空,守在府中闲暇。
沈府少见的格外安静。
沈肆在离开沈府前,怕院中的小姑娘又趁他不在府中,偷跑出去贪玩。
便把她交给了沈夫人。
白萝此刻坐在沈夫人房中,安静地如一尊小玉雕,一动不动,十分乖巧。
向来和她未见过几次面的沈夫人,先是打量了她一眼,见她拘谨许久,主动笑着同她说话道:“不必怕我,你叫什么?”
“白萝。”
“几岁了?”
“一百多”
正乖巧答话的少女差点咬到自己舌头,竟然走神的时候说出妖龄。
她在沈夫人的错愕之中,迅速改口。
“夫人,我幼时父母便去向不详,不知道自己哪一年生,不过,据我过去的养母所说,我今年该有十五了。”
沈夫人闻言,点头,“年纪倒也合适,我当初见肆儿如此喜欢你,便想成全。”
“只不过去年老爷向他提了,他若是及弈后想娶你,我们并不反对,可他竟”
“竟什么?”小姑娘睁大眼问。
想到时间跳跃前,竟因为她戳破了少年对自己的感情,满足度就此上升得格外顺利。
不到小半年,反派满足度已经让人惊喜地达到了80,离完成任务又迈进了一大截。
若
她和沈肆
毕竟,前面两个位面的小反派,似乎在她身上的最终愿望,都是成婚或订婚。
她不禁想象,若是直接跳到拜堂成亲那一步,是不是能直接通过这一关?
已经很久没和她交流过的系统,锤了她脑袋,批评道:“宿主不要忘了,我们治愈小反派的方法,仅是从复制体世界中截取情节和画面,给小反派改写一段童年。”
“如果直接进行到婚姻或酿酿酱酱,这个世界里的数据人反派或许会脑子抽风,让满足度飙升,但我们最终服务的是小反派本人,情节和画面必须有充足的素材。”
白萝听得有点小失望,“也就是说,想完成任务,根本没有捷径噢?”
系统:“若前期的几个任务顺利,你或许会被提前放出去,除此之外,只有我们的任务世界因为外力因素而崩塌”…
“嗯?”她表示很好奇。
系统继续道:“除非世界崩塌,我们才有可能看在你用心完成任务的份上,有良心地挽救即便没有完成任务的你。”
白萝:“那怎么样才能崩塌噢?”
系统:“崩塌的风险不在你身上,劝宿主不要抱着理想和侥幸心态,还是老老实实完成任务,走完各个世界的剧情。”
见它拐着弯不回答,白萝想,或许它也是个什么都不懂的系统,便不再多问。
抬眸望向眼前的数据人沈夫人,正继续等待着她的话,就听院外传来婢女的禀报。
“夫人,徐夫人和徐家表姐来了。”
沈夫人起身,只好暂时对屋内的小姑娘颔首,说了句:“我先去招待,你在院里好生玩着,若想吃什么甜食,和婢女说。”
说完。
她便由一名婢女搀扶,走向大厅方向。
白萝在身后看着她离去,不自觉想起了,沈夫人方才是在说
沈夫人和沈大人曾和沈肆提过,他及弈后便可以娶她,但是沈肆似乎拒绝。
“”
她小脸微凝,轻轻蹙起眉,回忆着她和少年这小半年来的点点滴滴。
他无论出府做什么,都会给她带小点心回来,每天夜里睡前,还会抱着她哄她睡觉,给她讲过许多荒谬的故事
那沈大人和沈夫人同意他娶他,他为什么不愿意?
心里怀着疑问,有些不安的她只好去看了遍剧情,找找是否有原因。
很快,她就在原剧情中,找到了与今日相隔极近的时间点。
徐知瑶对表哥沈肆倾慕已久,加上徐氏夫妇也发觉沈肆将来必定有所作为,夫妇二人就在女儿的羞怯请求下
于春考结束的第二日,便上门和沈氏夫妇委婉地提了,两个孩子之间是否有可能你情我愿,能促成一桩婚事。
而当时的剧情中,这桩婚事可能与否的询问还没传到沈肆耳边,就因为徐家老夫人执意想将孙女徐知瑶嫁给高官之子
就此中断了。
白萝觉得,即便没有被中断,沈肆也不会对自己和徐知瑶的婚事点头。
可她倏然发现
自己对沈肆的好奇心太重。
他到底,是真对徐知瑶是没有任何感情,还是说原剧情中即便没交代,但他也曾想过功成名就,将徐知瑶娶为正妻?
毕竟反派的心思谁也猜不透
少女小脚在屋里徘徊,心里都不再想着吃甜食,只觉得堵得慌,好奇心挠得人心痒痒,她在纠结许久后,忍不住迈出门。
门口的婢女们知道,她深得公子和夫人的宠爱,没有人敢拦着她或多问什么。
白萝来到沈府大厅外。
她一藏好自己,便听到一个妇人的声音,既不是沈夫人,那必定是徐夫人了。
只听徐夫人话音含笑,“晚些时候,我家夫君也会来拜访沈大人,你们家肆儿和我们家知瑶也算是青梅竹马”…
两年算什么青梅竹马?
屋外的少女在心里哼唧了声。
想了想,再听下去也是原剧情中一笔带过的不重要情节,她便回到沈肆让她所呆的沈夫人院子,盼着少年快点儿回来。
和她好好解释解释。
不想娶她,到底是不是为了把正房留给端庄得体的表妹,而让她当个小老婆?
惊觉自己的醋意想法后。
白萝小手抬起,往自己的脸上拍了一掌,惊愕道:“我在任务世界和感谢里的代入感,真的是可怕地越来越强呢”
薄暮时分。
听府中其他婢女的口中说,沈燕从太仆寺下班后,确实正好是和徐大人一起回府的。
徐大人一家三口和沈氏夫妇一起用过晚膳,才欣欣然上了自己府中的马车离去。
天又暗了几分。
空气中浸满浅淡的桃花香,春月清晖温融洒落在庭院里。
被沈夫人送回来的白萝,手里提着一食盒吃的,却高兴不起来。
估摸着时间,沈肆在礼部的省试场地出来,若有心回来,此刻早该到府中。
她挑了两块小甜心吃掉后,趴在他屋中桌上,脑袋望着门口的方向,不自觉睡了过去。
醒来时。
她未睁开眼,便察觉到自己似乎在少年的怀抱里,他身上清冽如疏雪的气息环绕着她,见她睫毛轻轻颤动,他嗤笑了声。
指腹扫过她微张的唇瓣,抬起她的下巴,清沉嗓音抵入她耳畔,道:
“平日里你早就在榻上睡成猪了,今日我不在府中,你就一直趴在那儿等我?”
少女微微睁开眼,惺忪迷蒙的清眸望见他,抬起小手,抓住一缕他如今长到可以束发的墨色头发,靠在他臂弯中嘟囔:
“那你为何不早点回来?”
“还让夫人盯着我,害得我只好乖乖坐在她屋里一动不敢动,她问什么我就答什么,差点说漏了嘴,把我是妖”
她话未说完。
纤瘦的肩就被少年搂紧,见他垂着浓密纤长的睫羽,倾身,呼吸挨近她。
她自觉地阖上眼,小手松开他的头发,揪住了他衣襟和一只手臂,颔首接受着他一点都不再温润慈悲的吻。
唇瓣被他齿间轻噙,从宛若细小电流激起的酥麻感变成了一丝疼痛。
她不禁在他的禁锢中嘤咛出声,软糯声音骂道:“你比我这只狐狸还狗,咬”
“咬疼了么?”
脸部骨骼感流畅而清瘦的少年,在几次时间跳跃之下,五官尤其是眉眼长开了,过去俊逸的脸上多了几分深邃冷厉。
正值年少和成人之间,他眉宇间的佛气不知何时荡然无存,只剩下桀骜,和只在面对她时、蛊惑她时生出无端的妖治感。
白萝不禁想。
如果这人没去天戒寺呆过几年,被佛气感化洗净了,怕不是比妖还会蛊惑人。
她从怔愣中抽回神,小脸不悦地哼唧,回答了他之前的问题。
“当然疼了。”
她明明是在委屈和埋怨,却只听他在自己耳畔低笑,温温热热的呼吸全洒在了她耳际,让她身体不自觉颤栗了一下。
“既知道痛,下次就会记得什么不该说。”沈肆话音落下,手背微痛,察觉到少女在怄气的同时不忘掐他一把。
他将她整个人都从怀里捞上来,惹恼了她还是要哄回来,手掌轻轻拍在她背脊上。
少年开始交代。
“今日省考结束,下次就是殿试。”
“若顺利入朝为官,我会向父亲提,搬去自己的府邸,今后你便可以自由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