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结束后。
为了避免佛洛伦斯提出约会邀请,会令站在角落里,死死盯住她的小反派不高兴,利萝丝率先和身边的仙男告别。
佛洛伦斯看着她转身离去,有些失落和可惜,不过,见她如今不爱在神多的场合逗留,他不由地一笑,对她更加放心。
爱神的工作向来比利萝丝重很多。
因此她直接回到自己宫殿后,到傍晚,披着维克托皮的厄尔才来找她。
银发少年莅临宫殿窗外时,神女正坐在工作台前,制作爱情药水。
夕阳光芒赤红耀眼,少年在橘色的光下,手肘支撑在窗畔,将头微微探入,掌骨拖着下巴,看着她认真工作的样子。
“上午,佛洛伦斯见到你,都和你说了什么?”他看似漫不经心的问,然而内心却与之相反,鬼知道他在念证婚词的时候,目光有多不由自主地跑过去监视她。
神女眸光从一排试管之间挪开,望了一眼他,红唇微弯道:“他和我说的,当然是想追求我之类的情话,至于我是怎么回答的...”
她尾音悠长,有些勾人。
少年被钓足了好奇心,却偏偏坚持装作神色平静,眸光散漫掠过她指尖下的实验工具,内心一直焦急等待着她继续。
“我对他说,‘噢,亲爱的佛洛伦斯大人,虽然你长得高大俊美,是神域最抢手的爱慕对象,但是我家里有一只小猫咪,一看到我和任何神靠近,它都会嫉妒到发疯,却偏偏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我真怕它把自己气坏。’”
“......”少年听她缓缓开口,逐渐意识到她分明是在胡说八道。
可,听懂了她十分明显的隐喻和调侃。
原本只在他耳根透出的那点薄红,逐渐蔓延到了耳际以及整张脸。
他嗓音低哑,“太过分了,利萝丝。”
“叮!反派满足度5%!”
“......”神女淡淡挑眉,好笑的目光紧盯着他,内心深处的自己也越来越不害臊,“我还有更过分的,你想试试么?”
才说罢。
她在工作台前站立,又倾身,将两只纤细手臂支撑在桌面上,双手托腮望着他,“小猫咪,要怎么做,你才肯完全原谅我?”
人一旦接受了羞耻,就会越来越不要脸。
神亦是如此。
过去,向来对一切都淡漠疏离的利萝丝,在少年面前简直像个老流氓。
一举一动都带着浅显、毫不遮掩的魅惑,让尚且单纯的少年悸动接着慌张。
他垂下眼睫,目光一时躲开她。
他不是早已经忍不住原谅她了么?
难道她没看出来?
厄尔盯住她贴着脸颊一侧的指尖,干净纤长,想起她曾经抚摸他的触感,他喉结滚动了一下,用镇定的声音藏起羞涩,问:
“那...还可以贴贴么?”
自从五年前被她拎起来警告后,他就好久没变成小猫咪,去蹭她了。
那种感觉就像是安逸的童年回忆,被封锁在记忆里,再也无法触及。
变成黑色小猫和利萝丝粘在一块,是他最安心,也最舒服的姿态。
“......”小反派奇奇怪怪的要求。
让白萝觉得,他果然还是没长大,不过,这种小要求,也让她舒了口气。
他越长大变得越软萌了。
真好操控。
“好,进来吧。”神女对窗外的少年笑。
......
夜里。
黑色小猫趴在她双腿上,姿态微微蜷缩,一条尾巴贴着她肌肤垂落。
神女整理完一堆笔记上资料,时不时抽空伸手抚摸它,它的黑色毛发油光水滑,肉也软绵绵的,比记忆里的还好rua。
工作结束,她慵懒地伸了个懒腰。
眸光睥向怀里的小猫咪,她指尖戳了戳它的肚子,问:“你什么时候回去?”
小猫咪昂起脑袋,屈起小爪子,用圆圆的眼瞳望着她,幼嫩嗓音含着一丝渴望。
“我能不回去么?”
它想留宿在利萝丝身边的想法,已经持续了十年,要不是她当初非要让它扮演维克托,它一定会继续用小猫的身体,每天躺在自己小窝上,等待她的投喂和爱抚。
小猫咪的愿望就这么简单。
神女笑出声,指尖挠着它的下巴,“嘴上说不想当我的小宠物,身体明明特别享受。”
她的霸总式邪魅发言越来越多,连小猫咪在遭受几轮后,都忍不住觉得她油腻。
它在她腿上翻了个身,竖起尾巴,从她的膝上跃下,转瞬间,就变成了一位坐在地上的银发少年,他正屈起双膝,敞开腿。
两条修长手臂搭在膝上,有些向她示威的意思道:“我要这样,留宿在你这。”
“?”利萝丝眨眼,试图理解他。
半晌后,放下搭在胸前的双手,颔首道:“好,你随意。”
窗外,神域的夜穹,星辰遍布。
悬在拱形窗前的纱帘被夜风吹拂,皎洁月光透过院前铁艺围栏,落入院子,洒在窗前,床畔一角漫着荧亮的淡紫月色。
神女身体陷入柔软的鹅毛被褥,少年嗅到她沐浴后,空气里氤氲着的浅淡馨香。
带着微微的湿漉感,晨间露水般朦胧。
可惜吹灭了灯后的夜色,照不亮那么多事物,他只看见她裹着衣袍的身影躺下。
少年缄默半晌,她居然真的没有赶走她。
还自顾自地跑去睡觉。
他心里有一种既被纵容,又像被她无视,甚至不放在眼里的复杂情绪。
想到白日里,被她一次又一次撩拨,遭到她的玩笑和调侃,他一时起了报复心。
身影颀长的少年,在一张华贵的软座椅上起身,踱步到她床前,低唤她:“利萝丝。”
他在提醒她,他还没走。
神女眼眸半阖,在朦胧月光下,漆黑眼瞳泛着一点光晕,平静地望着他。
“你想躺在哪儿?”她淡淡问。
似乎毫不担心,语气间是对他了如指掌后的轻松和宠溺,起伏极小。
“......”厄尔在她床边坐下,侧过身,睨着她在夜色中的脸,瘦弱娇小,衬得双眼,鼻子和唇,都精致到柔软勾人。
他倾下身,双手捧住她的脸,带着一股被她驯服后的不服气,狠狠用力,用一点点轻噙住唇的方式,想折磨她。
最后,却因为生涩,又被她嘲笑了。
“要不要主人教你?”
她越发过分。
摸透了他内心就喜欢被她蹂躏。
“......”他指骨发紧,怄气地捏住她的肩,回忆着这几天新学的知识,原本抵在她下巴处的指骨,顺着柔软衣物下滑。
到锁骨处,他吞咽了口夜里微凉的空气,如被电触到一般,指尖蜷缩回掌心。
他沉默着起身,夜色中看不到他滚烫的脸会呈现什么颜色,他便故作镇定地走了。
到沙发前,躺下,给自己裹上被子。
他修长身躯蜷缩,躲在被子里,眼尾泛着一丝猩红,沉沉喘了口气。
利萝丝太可怕了。
“......”宫殿内陷入寂静。
白萝看了眼满足度,66%。
她安心地陷入好梦。
......
再次醒来时。
空气里的气温有些不一样了,虽然神族的身体不惧任何温度,但这一现象在提醒她,时间点又跳跃了。
白萝起身,环顾四周,小反派不在。
她离开床,走向工作台前的工作日历,日历上显示的年份和日期旁,标注着一行小字,‘我的313岁生日宴’。
“......”她原以为,这次会和过去两次一样,最多一觉醒来,五年过去了。
可这次,是十年!
也就是她带反派来到神域的第25年。
离他该吃掉佛洛伦斯的时间点,也只差5年了,她倏然有一种恍惚感。
还好,在这些世界的时间都曾各种跳跃,不至于让她的心态都成孤寡老人。
她再次尝试了唤醒系统,依旧没反应。
看了眼反派满足度,十年里升至80%,效率比起她所期待的略低。
不过细数这十年,她和反派之间的相处越来越融洽,成功打消勒斯对她的爱慕,陆斯恩这期间也不断忙于研究空间,即便他想,或是她主动,两神之间都很难见面。
除了每年都会偶遇好几次佛洛伦斯,她和佛洛伦斯之间的关系,长久卡在了,一方朦胧幻想,一方避之不及的状态。
她始终没有想到办法,让佛洛伦斯转移对她的感情,只好不断制造错过,躲避佛洛伦斯想要正式对她展开追求。
不过,今天的生日宴。
佛洛伦斯极大概率是会不请自来的。
原本,她平时是个连生日都懒得过的神,可不久前,闲着无聊去找月神丽塔的奶奶,一个几千岁的神族占卜师,占了一卦。
她最近得破财,以及举办隆重宴会,积累人品,才能抵挡今年所将遭到的厄运。
独自在这个任务世界求生,白萝被动地,不得不认真参考起玄学。
前几天,她已经给她在神域认识的不少神发送邀请函,虽然原身没有多少熟识的朋友,但由于她的职业原因,人缘并不差。
举办生日宴的花园已经布置好,如今的时间已到正午,不久后,她所预定的蛋糕和食物都会由佛洛伦斯的下属帮忙送过来。
天空弥漫略微昏沉静谧的粉色。
即将暮夜,花园里铺着纱罗的长桌上,摆满蜡烛灯盏,精致的餐具和诱人食物。
白萝换好服装,走到花园里,已经有不少受邀请的神在那几张长桌旁闲谈。
见到欲神利萝丝的出现,众神们目光望向她,彼此间依次靠近,和她互相打招呼。
结束了寒暄,她穿越过三三两两的神影,站在花园的铁艺围栏边,有些疑惑,厄尔到底跑哪去了,还有佛洛伦斯怎么...
正思及他们,背后就响起一道优雅磁性的声音,“利萝丝,生日快乐。”
神女转身,便见佛洛伦斯身影在两米外走来,他艳丽的红棕长发垂落肩后,白色衣袍染了黄昏暮色,脸上的笑温柔缱绻。
知道今天躲不过。
再加上小反派不在。
利萝丝缓缓抬步走到他面前,和他保持正常的社交距离,弯起红唇,对他道谢。
又接着道:“抱歉,之前忙于各种安排,忘了将邀请函送到你那儿,我还以为,你今天不会来呢。”
佛洛伦斯听到她解释,原本埋在心里一整天的桎梏瞬时被打开,他低笑,表示自己并不在意她的疏忽。
对她笑意更加浓,用玩笑的语气问:“那么,我不请自来,该不会不受欢迎吧?”
“怎么可能?”
神女面容带笑,内心却有些疲惫。
和佛洛伦斯这种手掌握巨大权力的神,在搞暧昧中求生,还不如一直被小反派粘着。
她目光越过眼前的佛洛伦斯,一边和他谈笑,视线望向他身后的穹顶。
直到,暮色渐渐被浓郁的黑侵袭,她终于看到那银发少年携灰色羽翼归来。
“佛洛伦斯大人,委屈你暂时自己独自享用美食,我得先去换身衣服。”
她给佛洛伦斯塞了个理由,便抛下他,转身走回宫殿,将那扇门合上。
白萝走到宫殿中央,就听一侧窗外响起轻轻的敲击声,视线望去,是少年正用指关节敲打玻璃,示意她放他进去。
她走向窗前,打开窗,嗅到来自少年身上偏冷调的玫瑰香,她问:“一直找不到你,你该不会是跑到哪去偷吃了吧?”
“我去给你准备了礼物。”
厄尔的声音发哑,听着有些疲惫,向她报备后,用暗红色眼瞳直勾勾凝视她,“那你呢,又背着我和佛洛伦斯谈什么?”
“普通闲聊而已。”
她淡淡道,任由他长腿迈入窗沿,而后转身合上窗,扯过厚重的窗帘。
颀长身躯贴在她身后,他双手环抱住她,将下颌抵在她温软的颈窝,薄唇凑近她耳朵,低声道:“猜猜我要送你什么?”
“只要送你送的,主人都喜欢。”
“......”
他将她身体侧拉过来,吻住她说话油腻的嘴,利萝丝一点都不懂浪漫,只会用浮夸的台词,自以为轻车熟路地对待感情。
十年了。
他都真正长大了。
温热的吻结束,被他手掌箍在怀里的利萝丝,察觉掌心被他塞进了什么东西。
她垂眸,看到那块东西,一时错愕。
一块玉,雕刻着一只小兔子,下面坠着鸦青色流苏。
不止是眼熟,那温凉的触感,和突然涌现的记忆中细节完全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