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是七点十分。

洛夏来到厨房，打开天然气，起锅取了些小米加水坐到火。

又插蒸蛋器，蒸了五个鸡蛋。

实际或许不用这么多，但……毕竟是家有小吃货嘛。

接着冲进卫生间，快速的冲澡，刷牙之后，已经到了七点二十五分。

恰好小米粥此时的浓稠程度正好，洛夏先给自己盛了一小碗。

昨天云芝岚吃得过分油腻，早的话需要清淡一些。

洛夏从冰箱里又取出一点适合早佐餐的凉拌菜，稍微热了一下。

平底锅取出，飞速地煎了块网买来冻在冰箱的肉排。

将准备好的早餐都摆放在餐桌，再把平底锅菜板之类洗完放好。

一套流程打完收工，时间就到了七点四十五分。

洛夏取来一张纸，留言之后，匆匆喝了几口刚放凉的小米粥。

赶在八点之前，驾车离开了小区。

虽然他现在的公司是九点签到打卡。

可如果不早点出门，势必会因为早高峰时间段车流拥堵而迟到。

哪怕现在洛夏有可能会辞职，他也不愿意打破保持一个月的准时记录。

关于辞职这件事，洛夏昨夜睡之前就想好了。

原本这份工作，是为了让他从《女武神的黄昏》这本失败作中走出来。

他觉得自己需要忙碌一段日子，来找回自己。

但现在洛夏现在哪里还有什么失败阴影。

洛夏未来可见的生活，已经发生了变化。

最重要的是这份工作的收入，并不足以满足现在的洛夏。

工作的事情，要做些交接。

洛夏从来不是不负责的人。

忙碌了多半天，时间已经来到了下午。

洛夏整理了所有资料，将辞呈递交时，却发现，自己想太多。

人事部的小boss傅白枫，是个戴黑框眼镜，在办公室着职业短裙黑丝的女人。

算不漂亮，却很会展示她的某些过人之处，但大多数时候，她的形象总会给人一种咄咄逼人的感觉。

她只是唰唰地取出几个报表，对洛夏说道：“其实这个月你很努力，同事们都看在眼里，你的业绩比带你的师傅都要强了，没有人能想到一个新人可以做到这个程度。”

“嗯，我把之前重要客户的资料整理成文件夹，维护方式什么的也都写在——”

“洛夏，”这间公司的hr摇了摇头，摘下了黑框眼镜。

那份咄咄逼人的意味，因这个动作消散许多，她对洛夏说道：

“但问题是，你太拼了知道吗？说句难听的，公司庙小，装不下你这尊大神。你就算今天不辞，过两天带你的师傅也会给你使绊子。他昨天晚请总经理吃饭，两人喝得都不少。你虽然没抢他的客户，但你口碑太好，以至于他手里的客户自己都想找你。总之，你不属于这个小地方，我看得出来。”

洛夏愕然，却没表现出来。

那位带他入门的师傅姓戈，叫戈英朗，今年已经四十出头，家里有对双胞胎。

平时，戈英朗让洛夏叫他老戈，其实就是老哥。

两人关系还算是融洽，刚加入公司的几天里，戈英朗帮衬了不少。

“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洛夏不明白。

其实设身处地的想，他完全能够理解戈英朗的做法。

这个年龄的中年男人，市场竞争力下滑。

在这样唯业绩论的小型私企人情味没那么足，如果对于公司的贡献被评判为不如一个新人。

那很显然，戈英朗的下场会很明晰。

离开了这家公司，戈英朗大概率就再找不到合适的工作了。

他不能赌，他的家庭，他的孩子和车子房子，一切都像座大山，戈英朗还不能垮。

但洛夏不明白，为什么这位人力资源经理，愿意直接挑明戈英朗的事情。

傅白枫反问了句：“你不反感他吗？”

洛夏想了想：“当然恶心他的做法。他压力大我能理解，但他不应该这样对一个后辈。可你为什么知道他请客吃饭这件事？你怎么又能确定，他与总经理商谈的就一定是我的去留呢？”

人力资源小姐没有说话，只是挑了挑眉，取出一支大红色的唇膏，对着嘴唇涂抹了一下。

洛夏当下就明白了。

傅白枫请总经理“吃饭”的时间节点，怕是要更早，而且方式或许也比较特别。

“也不怕我给你张扬出去。”

“你大可以打听一下我的名声，我并不在乎。说实话洛夏，我不喜欢那个戈英朗，猥琐油腻，他做的很多事情都让人恶心。你比他帅多了，又年轻，可惜你太年轻。”

这是在摆烂了。

傅白枫继续道：“我和你没有冲突，但我和他有。现在，你和他也有冲突了。”

“所以？”洛夏觉得这些办公室里的纠葛，太烦。

“我知道你有那些客户的威信，你只需要发个朋友圈，表明你离开了公司，如此就行。戈英朗根本吃不下这么多客户，一个月内就会业绩反而会更加缩水，这是一定的事情。到时候有他好受的，你也不需要做什么工作交接……”

洛夏想到昨天被云芝岚斗气灌体时，他脑子里幻想的气球。

一个人的能力有极限，若是扩张超过极限，自然就会爆裂开来。

离开人事部门后，洛夏忽然发现，公司窗外的阴沉天空中飘飘然落下了雪花，办公大楼外已经是一片雪景。

今年海临市的第一场雪来的有些迟。

傅白枫与戈英朗之间的纠葛，洛夏不愿意掺合，而傅白枫所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相，洛夏也懒得去分辨。

反正今日之后，离开这里，专心陪小芝岚过一段日子。

赚钱的事情，他已经有了新的眉目。

“洛夏？”一位女同事抱着一摞资料路过，她左右看看，偷偷问道：“你昨天视频了知道吗？”

洛夏回头一笑：“那就一朋友非要摆拍，你可别信啊。”

“好吧，今晚我们几个有酒局，你来吗？”

洛夏微笑着摇摇头，快步离开了。

不然被其他同事纠缠过来，一定又要说些什么海临第一渣男。

当洛夏在茶水间倒了杯热水，想着今天什么时候离开公司时。

忽然有了新的威信消息。

“每天都要工作到晚吗？”头像是只可爱的动漫兔子，来自云芝岚的消息。

昨天洛夏用自己电话卡的副卡，注册了新的账号给云芝岚使用。

“就要回家了。你是刚睡醒？”

云芝岚：“嗯，桌子的饭菜都凉了。”

果然是失眠了啊。

洛夏回了个语音消息：“微波炉叮一下就好，在厨房，”

“算了算了，早餐就放在那边吧，你先吃点零食，我马回去。不过可能会有些慢，下雪了，我不打算开车，那破车刹车不太行……我坐地铁回去。”

云芝岚：“嗯嗯，要注意安全，不过地铁是什么？”

洛夏：“就是……”

边打着字，洛夏边来到自己的工位将东西都收拾了出来。

跟几个相熟的同事道别后，唯独没去与戈英朗打招呼。

洛夏将那些私人物品放在了停车场里的老捷达后备箱，自己则一头扎入风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