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氏在景潇和琉璃启程后自尽,看来是太子封锁了消息,没有让景潇知道。
无论如何,程氏抚育了景潇,也并未苛待他,景潇都要对程氏尽最后的孝道。
景潇回到王府,府中看起来一切如常,为了他的大婚忙碌布置,只是下人们看着谨慎小心,唯恐得咎。
程氏的院子还如平常一样,并未挂白,景潇走进去,里面已经空无一人。
程氏卧房靠墙的桌上,摆放着小小的牌位,牌位简单粗糙:程若曦之位。
因为被废身份回到了最初,不是英国公之妹,不是敏亲王正妃,也不是煜王母亲,她只是程若曦。
景潇站在牌位前,沉默许久,撩袍跪下,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前世今生的母子之情,一笔勾销。
如今府中由昭王妃代管,周侧妃在蓝嬷嬷撞死在她面前之后,整日恍恍惚惚,甚至有时哭有时笑,已经有些疯癫的样子。
昭王如今被禁在院子里,昭王妃得知景潇回来,急忙过来禀报了他婚礼的一应事宜。
景潇看了看,一切都中规中矩,没什么错漏,只点了其中一项:“这新妇认亲礼就免了。”
昭王妃愣了一下,赶紧点头,见煜王没有什么吩咐,便急忙退下去安排。
景潇回房沐浴,一边走一边想琉璃前世认亲礼上,每人送了一份贵重的礼物,却遭人嘲笑有铜臭气,他可不想琉璃再受这份委屈,想起那时他沉默无言,心里又是一阵愧疚。
回到府中的琉璃便被她娘盯紧了,不准出去管生意,不准贪吃肉,不准接近雪玉,每日都要按照她的方子,沐浴润肤作养。
最重要的是,不准再与景潇见面,正正经经做一回新娘子。
琉璃出不去,在府中也没闲着,沈义平每日把生意上的事和商圈建设进度报给她,出现问题的还要想法子解决。
项家兄弟也会来琉璃府上。
太子在朝堂上亲自为项氏一族正名,替皇帝下罪己诏,恢复广义候爵位,加谥号忠义公重新以衣冠下葬入陵寝,太子亲自带群臣前往祭拜。
项晚的棺椁被移入皇室陵寝,项晚追封太子正妃,入景氏族谱。
文澜婚事定在冬月二十八,杜胤城的婚期与他同日,为这个杜大老爷还闹脾气,说是他们先定好的日子,文澜跑来争抢。
文澜在杜大老爷面前点头认错,不过杜大老爷听文澜说,那日要请杜老爷做他的长辈,受他们夫妻一拜,他又高兴了。
杜老爷不肯,文澜却执意如此,说在杜府那一段日子,让他重回到人世,杜老爷对他的教诲才使他破茧而出。
项楠承袭了广义候爵,接管神兵营,从前的神兵营余部将士皆加官补俸禄,无辜枉死的亦有抚恤。
阿简不高兴,每日来缠琉璃,医馆交给浮生,妹妮就缠着阿简,这天正闹得琉璃头疼,医馆的伙计来报,浮生被方家人带走了。
琉璃一听就要跟着阿简去找,阿简摇头,顽皮的神情消失不见,“这件事,我要自己来解决,这一天我已经等很久了。”
琉璃看了阿简片刻,点点头。
方家大宅,方氏祠堂里,两边坐着方氏各支长房当家人,上首是族长方梓樵的父亲,方梓樵垂手站在他身边,堂中被两人按跪着绑起来的浮生,浮生的父亲脸上又是愤怒又是惊慌。
“方林柯,你这族中悖逆之子,已经被逐出宗族,为何还敢回到临京开馆行医?”族长威严喝问。
被按跪着的浮生直视族长,轻声一笑,岁月磨砺已经现出皱纹的唇角挑起来,“方林柯是何人,我并不认得,我叫浮生,敢问老先生,私自绑人回来难道不怕触犯王法么?”
“你大胆!难道不认便不是方氏族人了?当年方氏不准你再行医,你屡屡犯禁,族长已经对你宽容,你竟然同你的孽种一起,改名换姓回到临京公然挑衅,这是触犯族规,要由族中严惩。”
方梓樵怒喝一声,最近他的日子太难过了,堂堂太医院院首,方氏医者当家人,被一个十几岁的小毛孩子压得抬不起头,那些被阿简医治好的人,只要说起阿简必要拿他做比,那一次不见硝烟的较量,将他钉在了耻辱柱上。
“方氏将我逐出,我为何还是方氏族人?我不用方氏医术,为何不可行医?我非你方氏族人,为何将我捆到这里,受你方氏之人惩治?”浮生问道。
“不用方氏医术?那你用何处学来的医术行医?难道你还会自己另辟蹊径?简直无稽之谈!”方梓樵轻蔑地讥讽。
“怎么不能?我会的你不会,这难道不是最好的佐证?”祠堂门口走进来阿简,他的身后跟着浮生的师兄刘明达。
方梓樵见到阿简,脸颊上的肉便抽搐了一下,强压住怒火和隐隐的不安,冷笑说道:“你与你父在苗疆习学异术,以此蒙骗世人,用的不还是我方氏医术?”
“方师兄,明达可以做证,浮生如今所用医术,除了行医人人皆知的基础,其他都是自己另辟蹊径,无论针法还是方剂,皆与方氏所学不同。”
刘明达平静看着方梓樵,他们是同门师兄弟,当年一同读书学医,一同研究医案,那时的方梓樵意气风发,尚有行医者的热血,如今看来却冷漠阴郁,早没了医者该有的从容。
“刘明达,当年带方林柯的便是你,你与他情深,自然替他说话,如何让人信服?我不信他一介庶子,难道能开宗立派,自成大家?”
方梓樵确实不信,就算那时浮生的天赋对他构成威胁,可是没有之后方氏的学习资源,浮生还是不可能有进益,更不要说离开方氏医术开宗立派。
“井底之蛙,也敢笑鲲鹏之志,方梓樵,与你较量,都不必我父亲出手,你早已经是我手下败将,还敢不服?”
阿简一边说着,一边对按着浮生的人突然出手,没人看清他的手法,四枚银针便落在二人后颈,他们齐齐瘫在地上。
座上各房当家不禁惊呼出声:这确实不是方氏针法,太过歹毒!
重生之庶女琉璃